晨间与咖啡
在短短几小时内经历了建筑物爆炸、严重车祸、被非自然生物驮着颠簸疾驰以及劫持私人飞机与飞行员,埃里奥·加利亚诺不由在惊魂未定之余感慨生命过于跌宕起伏。一万米高空之上,他神经紧绷地缩在靠窗的座椅里,高大的食人马踏着靛色的雾气在机舱里气定神闲地踱步,由于空间不够宽敞,转身有些受限,这匹黑色的生物打了个响鼻,接着露出了口中不属于正常蹄类动物的獠牙。埃里奥深觉遭到了恐吓,他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坐姿,看着英国年轻人从驾驶舱里走出来,神情严肃但异常镇静,显然对自己的一系列举动驾轻就熟。后者接着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两听冰镇可乐,将其中一罐递给埃里奥,这才想起问道:“你受伤了吗?”
“只有点擦伤……”他犹豫着指了指黑色的牝马又问道,“这个……是什么?”——它是从哪凭空弄来的?什么古怪的生物才会同时拥有食草动物的蹄子和食肉动物的尖牙?以及它周身弥漫的胜似电影特效的靛蓝色雾气又是什么?他很想这么问,但又觉自己的立场不太容许他自由表达疑惑。
多利亚纳终于是浅浅地对他笑了笑:“放尊重点儿,她叫赫卡忒,是个姑娘。”
这个回答并未达到任何解释作用,继续问下去无疑也不会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为自己争取道:“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你就算劫持我……”
“我在保护你,”英国人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缓地说,“让我这么告诉你吧,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但今晚我骨折了右手小臂、鼻梁骨,有两处挫伤、一处贯穿伤、小面积轻微灼伤。如果没有我,即便你不是被针对的对象,这些伤或许会严重两倍地出现在你身上。非要说的话,我或许只是想看看我们带走你后塔蒂安娜会采取什么行动。”
对方有些沮丧地拉开了可乐的易拉罐环:“她什么也不会做的。”
“哦,真遗憾,”对此多利亚纳稍稍提起了些兴趣,“你做了些什么,让她这么讨厌你?”
“我想我大概什么也没做,只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都在告诉她,我不存在她会过得更好。”
……
法蒂玛·萨薇按照惯例在合适的时间准备好早餐后家中的大老爷却并未出现在餐厅,她尽责地来到卧室前,可发现房间大门敞开,里边空无一人。这有些奇怪,她记得昨晚——或者说今天凌晨,迪诺的的确确是回到了宅邸里。于是她接着又来到了书房门口,这里的门虚掩着,她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凑到门缝前瞧了瞧房间里边,尚未看清什么,大老爷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法蒂玛,是你么?格雷先生回来了吗?”
女佣小姐多少有些吃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随后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带着歉意冲着门缝里回应道:“抱歉,加百罗涅大老爷,但格雷小姐还没有回来。我只是想来告诉您,您的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给您带过来吗?”
“啊,好的,多谢。已经是早上了么?”
那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疲倦、三分焦虑,却依旧被用温和的语调说出来。法蒂玛犹豫了两秒,没有再多说什么,匆匆回到厨房,将早餐盛在托盘里端了过来。
书房里窗帘被拉上,开着灯,不注意便很难分辨时间。法蒂玛将早餐轻轻放在了桌上,避开摊在台面上的纸质文件。那些纸张显然被匆忙整理过,眼下被拢成不太齐整的一叠,背面向上地摆在桌上。
早餐是简单的咖啡搭配牛角面包,面包带着刚从烤箱里拿出来时的暖烘烘的香味,表皮松脆,可惜这却并未让金发首领更高兴些,他沉默着往咖啡里加进糖和奶,抿了一小口却觉得太烫,于是又放下了杯子。女佣小姐没有离开,而是反常地带着些关切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才犹豫着小声问道:“您一夜没睡么?”
“嗯?哦,是啊,我有些担心佛罗伦萨那边的情况,也有些担心埃里奥和格雷先生。”他显得心不在焉地回答,咬了一口牛角包,抬头看见女佣小姐依旧歪着头人畜无害地看着自己,并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这才意识到面包屑粘了一脸,连忙不太好意思地用纸巾可劲地擦了擦嘴角。
法蒂玛继续关心道:“格雷小姐她没有联系您吗?”
“离开佛罗伦萨前她又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不过那也是几小时前了。”他又端起杯子吹了吹,谨慎地喝了一小口,视线向上看到法蒂玛仍未离开,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微微皱着眉。于是他问:“我脸上还粘着什么吗?”
对方连忙摇了摇头解释:“我从没见您这么焦虑过。”
“也不是没有过。”迪诺对她宽慰人心地笑了一笑,可言之不详,似乎没有说更多的打算。法蒂玛终于是知趣地点了点头,收起托盘,正准备退出书房,金发首领突然又叫住了她:“法蒂玛,我能和你聊聊吗?”
“当然,随时……您……不会是要解雇我吧?”
她语气听起来战战兢兢——这很没有必要,迪诺叹了口气,示意她可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