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
“我以为首领间的谈话一般都得带上个律师,至少是懂相关业务的文职。”法蒂玛提出。她与桔梗跟随白兰来到此处,但与那位相距几米,不至于被当做普通的跟班保吅镖。
桔梗温和地笑了笑:“你在加百罗涅待得太久了,他们古板、不思改变。很快白兰大人就不会再需要任何法务人员了,其余人都可以挥之即去,只有你、我,我们作为白兰大人最信赖的部下,才是为数不多被需要着的人。”
“我喜欢你的乐观。”吉卜赛姑娘不带表情地说。她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白兰,神情里并没有多少的恭敬。
桔梗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指出这一点。他看了一眼手表:“基里奥内罗的人应该要来了。”
“换成是我就一定不会来,”法蒂玛嗤笑道,她环顾一圈四周,拍了拍桔梗的肩膀,“这里有你就够了,我去抽根烟。”
身后传来桔梗的劝阻,但她还是不管不顾地来到了电梯间的垃圾桶边。他们有个散漫的上司,因而她认为没人有资格指责他们作为下属的太过散漫。
电梯门是在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打开的,从里面走出来的小姑娘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表情,但还是在同法蒂玛对上视线的时候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上午好,萨薇小姐,我听说过你。”
“上午好,小小姐,”吉卜赛女郎将烟掐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看上去似乎是向尤尼伸出手的动作令小姑娘身后的伽马立竿见影地警觉起来,法蒂玛低低地笑了一声,“何必费功夫和我打招呼呢,要见你的是白兰而不是我。”
“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尤尼说,脸上露出了些货真价实的忧心,“你几天前,还不在这里。”
当即明白了尤尼话中的含义,法蒂玛假笑了一下:“我们谁都不会一辈子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我只是觉得,在内心深处,你依旧是个好人,破坏和毁灭不是你的本意。我理解你,我理解一次次的失望让你已经难以对幸福抱有希望,但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在乎着你的人……”
女孩子的口吻满溢着诚心,但她的话被法蒂玛粗鲁地打断了。
“你为什么认为你能理解我?你凭什么理解我?凭你到现在这个岁数才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人世险恶?不,不,”日烧肌的吉卜赛女人向前走近对方一步——伽马试图将小姑娘护在身后,但被后者温柔地回绝了——法蒂玛近乎讥讽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收敛了表情,直勾勾地低头看进尤尼的眼睛,“往前几百年,我也许会为所谓的‘理解’而感谢你,但现在我非常清楚,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傲慢的、施舍来的‘理解’。”
对她的话尤尼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高兴,她用无人不会为之动容的语气真挚而坚定地继续说道:“我知道的,你被不公对待过,你有一切的理由感到失望和愤怒。我所希望的只是能尽我全部的能力帮助你,分担你的苦痛。你不是个坏人,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与对方相反,法蒂玛的声音越发接近冷漠,“几百年来,我也并非从未收到过好意。之前的每一次,我希望的都只是报复伤害我的人,留下善待我的那些,可直到现在都什么也没有改变。让我直说吧,现在我拒绝接受任何好意,也不要任何人来分担我的痛苦或是愤怒,那都是很私人的东西,是让我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没有人有立场或是资格来自认为有能力分担,被轻视着长大的加利亚诺小姐不能,曾被生啖血肉的格雷不能,被施以过人体试验的六道骸也不能,更何况平安成长到今天的你。”
“可如果那样,你就变得和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一样了。我看到过很多东西,发生过的和还没发生的。世界上大多数人是无辜的,也都是很脆弱的,我想我们拥有能力的人应该保护他们而不是肆意伤害他们。你曾经也是无数无辜而普通的人中的一个,你一定更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不是吗?”
吉卜赛女郎慢慢地蹲下来,直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微微低于尤尼,她抬眼,瞳孔里竟然透出点笑意:“小小姐,无论你能预知到多久之后的未来,我相信我曾看到的都比你多得多。我当然也不指望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能说出什么我几百年都没能考虑到的东西,不如说,长久以来,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我早就不指望任何人能够给出解答了,我只是想尝试一些我还没试过的方法。”
“‘没试过的方法’,难道也包括统吅治,甚至毁灭世界吗?”小姑娘的眼睛亮闪闪的,她忧虑地摇了摇头,“这也已经是被历史证明必定会失败的方法了。”
法蒂玛闻言逐渐露出一个几乎带有亲和力的笑容:“小小姐,你或许不能明白,我嫉妒你,憎恶你,因为你是特别的人,是一个被‘选中’的人,白兰也是,彭格列的十世也是,格雷……也许勉强也算是。你们拥有万象更新的能力,再不济也至少有那个可能性,而我……被‘选中’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几百年来我都在等待自己也被‘选中’,这或许是离得最近的一次了,该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