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仇敌
少年虽冷漠,耳朵却没坏,听到此处再怎么心意坚定也受不住,他惊愕气恼地转身,终于朝姑娘脸上看去。
苏毓泠犹嫌不够:“枉费是个读书人!口里念仁义道德文章,骨子里却一个赛一个地凶恶残暴,内心肮脏污秽!若都像你这样的人为官做宰,江山社稷岂不被你们断送?百姓岂不被你们欺压□□?我若是你,不如早跳下塘去,也可少害些人!”
她一口气骂完,才觉郁结的冤气舒散了些。近日骂人骂上瘾了,越骂越上头,她第一次发觉原来任着性子想骂就骂,实在是太痛快了!
少年越听越不对味,她不像其他爱慕他而凑近的女子,被自己一个冷遇斥责便泪眼濛濛地跑开,她不仅没跑,反而更言行无状,像是在骂自己又像是骂别人,难道这是一种新手法?不论是与否,他无法再听下去!
他闷黑的脸能刮下灰来,恼怒不减大喝道:“放肆,住口!哪家的野丫头来这里撒泼!来啊!”
没有奴仆护身,他恼怒更甚一层:“你是何人!认得本公子是谁么?”
“认得啊,”苏毓泠挑衅地扬起下巴:“你不就是二狗家那有钱的亲戚么?家里有钱还喜欢偷鸡摸狗,现在竟然来偷鱼!什么时候能改改?小心再被你娘打屁股!”
一个姑娘毫无羞耻之心口出秽言,少年险些立不住,再也容忍不了,若非见她是个女子,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他气呼呼地盯着她,眼神就像两把刀,那张素来冷漠单调的脸终于有了别的表情。
“公子,公子恕罪!”南栀早就想冲过来,又弄不清表小姐想做什么,便静观了一阵,此时急忙从道边跑过来,将苏毓泠护在身后。
“公子恕罪,我们小姐前两日受了刺激总爱胡言乱语,一时没看住,她就发作了。公子莫怪,奴婢代她向您赔罪,对不住公子!”
“他该骂,他从小就爱偷东西,该骂……”苏毓泠顺坡下驴,躲在南栀身后,口里仍说不停,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原来是个疯子!难怪前言不搭后语。他又细看了那位姑娘一眼,生得好样貌,竟然是个疯婆子!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受的刺激当真不小。
他沉思片刻,终究她骂的话和自己对不上号,想来不是骂自己的。“算了,真是晦气!”他甩甩衣袖上马慢悠悠而去,留下渔具水桶不顾。
见他走远了,南栀拉了她:“表小姐,您认得他?”
他便是宁贤王领养的第二个义子,谢少玙。苏毓泠想了想,道:“不认得。”
“那您为何骂他?我还以为他是您的仇人呢!”南栀扶她走回马车旁。
“因为这是苏家的水塘。”
南栀明白地哦了一声,扶她上马车。
苏毓泠吩咐车夫拐上另一条道,兜了一圈,确认没人追上来,才又驶到苏家田庄。她令车夫将马车驶进院子,老庄头率一家大小来迎接。
老庄头年近古稀,为苏家看管田庄已近40年,如今年纪大了仍不肯歇着,还和儿孙们一起下田,两个儿子帮持着打理庄务,一家子都是实诚的庄稼人。
老庄头将人迎进正屋,儿媳上了几杯粗茶,谈了一阵子话,苏毓泠这才知道一些内情。
苏爹爹临走时预料着三年后便回,也没做多长期的打算,将庄子将给老庄头全权打理。每年向他报一次帐,将年底盈利一分为二存进银庄,大部银两的银票托走货的镖局顺路捎带着送至苏老爷手中,便可在楚地银庄通兑,余下的留作田庄来年生产本钱和庄上人开销工钱。
苏毓泠提起庄前那方水塘,老庄头才答:“老爷到任不久,便来信说官衙里派发的两间屋子不够住,便租赁了一个小院,添置了不少东西,小公子也要上学宫,加上日常结交同僚,应酬上司,还要与地方乡绅交际,免不了四处花费,俸禄根本不够用,带去的银两都快花光了,命老奴将那水塘寻个买主。去岁春上,刚好有买主愿出不错的价钱,便卖予他了。”
已经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