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
谭老将军反应还是稍微慢了些。呆了好一瞬才终于转过弯来,脸色一变,板着脸连拍他几下:“呸呸呸,童言无忌。”
沈澜也不躲,神色坦然:“我是认真的,觉得您老能高寿。所以您定要多多保重。”
趁谭飞再次愣住。沈澜又再笑着把话岔开:“你方才说靖宣的婚事,方贵妃应属意孟家吧?”
老将军还在咂摸他刚才的话,心不在焉点头:“对。”
沈澜腰靠回枕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事不关己般评道:“若是能成,有利无弊。”
谭飞倒是懒得分析什么利弊,也没再纠结他突如其来的关怀。犹豫一圈后,还是将话题拉回到他最关心的婚事上:“那你对孟姑娘可还有心思?”
沈澜明显一怔,像听见什么胡话。
他低笑几声,不答反问:“谭叔也还没醒酒么?我对一个八岁小孩,能有什么心思。”
“今年不都十八了?何况她也不是什么普通小孩。娃娃亲,最开始就是照未婚妻处的嘛。”
谭飞的心思转得飞快,一脸笃定朝他又道:“我瞧那小丫头,对你是打心眼里喜欢。当时美人尚幼,英雄年少。如今正值芳华,再续前缘未尝不可。你——”
“并无前缘,那亲事早已退了。”
沈澜冷声打断,收起笑容,严肃得好似战时谈论军务:“与我沾上这层关系,对小丫头清誉不好,谭叔切莫玩笑。”
谭飞努努嘴。
恰有小厮抬了浴桶和热水进屋。他也就不好多待,叮嘱人好生看顾,便退出门外。
沈澜仰看帐顶许久,才轻叹出胸口淤积的浊气,起身前去沐浴。
经过桌案时,信手将搁在最上头的选妃名单投入供暖的炭盆。
火星迸射,跃发出半尺高的焰舌,将忠勇侯府孟家的字迹吞卷,顷刻成灰。
待到更换好衣冠,病中的些微脆弱也再无迹可寻。哪怕脸上仍是没有血色,也只叫人想到风雪的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