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2. ——为了她的梦想
战争的硝烟依旧在蔓延,由火之国的政权更迭引起的火势,席卷了无数的权贵忍族。再后来忍界的史书中,记载了战国时代某年夏季的某一天黎明,伴随着将尽的雨露到来的又一场战争——它的来去不到天的时间,却最终以并藤大名的死亡结束,宣示着井藤一脉贵族的倒台,由此,政权与阶层之间的矛盾战火愈演愈烈。
那一天,当黎明冰凉的雨露打在千手扉间的鼻尖上时,他望着不远处那倒塌的大名府处升腾而上的袅袅烟火,恍惚间觉得,那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浸满了铁血与哀恨的亡魂随着雨水,追随到了他的面前来了。
但是他并不觉得可怕。
混乱的废墟战场上,当见到那抹身影从高楼上跃下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熟悉的风声——不似林间的凛冽,也不似雨天的幽冷,没有山谷的空旷,也不带夜里的微凉……而是温柔的,如阳光中穿过柔软袖摆的音律。
但是,她被风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的目光也不曾落在除了怀中人的别处,他沉默地看着,看着她的身影被敌人掩护消失在了喧嚣的战场上。
明明是夏季,他却感到了一丝寒凉。
那是一种十分熟悉但又糟糕的感觉,千手扉间对此体验过很多次很多次——他的弟弟们死去时,他的父亲死去时,以及几年前她死去时。
这么一想,他从小到大淌过的血,已经浸透了他一路走来的路了。
千手扉间这个人最开始的死亡,缘于自己的族人。但是到底不是多亲的牵绊,而且大多是死于战场上的,他那时还没到上战场的年纪,不经事,见着的血没那么鲜明,所以也没多大的感想。只是有时候,会在许多族人一同下葬时,躲在远处匆匆看上一眼,告诉自己若是不强,就会是那样的末路,然后就投入为今后上战场作准备的训练中去了。
人生中最初最深刻的死亡,大抵算是他母亲的死。
不过他母亲是死于病魔,走的时候,既不沾血也没残肢断腿的,只是面色十分苍白,走得安祥。
但是她离世那天,他父亲身为族长在外打仗,没能赶上,到了她头七过后下葬了才回来。
当时的弟弟都小,就他和哥哥柱间到了勉强懂事的年纪,他哥哥因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许是千手扉间这人生性同他的肤色发间一样苍白薄凉,他母亲死前,他没有哭,他母亲走后,他也没有哭,只是冷静地坐在那,同他哥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时他的哥哥一腔柔情,又是孩子心性,心里埋怨父亲没赶上,嘴上不由得也嚷上几句。
而年仅几岁的扉间安静地听着他说,只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娶妻了,以他的心性,怕是以后也会被人骂成混蛋的。
后来,长大了些,记的事懂的事也更多了,周围的族人朋友,或交好或亲近的,都来了又去,出现了又消失了。
扉间知道他们大多是死了,死在战场上,死在战后的就医里……所以他向来不会问他们去哪了。
他觉得他哥哥也是懂的,但是他还是会问,像是不甘那些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一样,他希望得到一个答案,得到一个微弱的希望。
希望他们活着,只是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而已。
但是他这一点时常被他们那严肃的父亲教训,他父亲生气于长子的孩子气,生气于柱间的温柔,也生气于一个孩子质问身为族长的他时那泛着泪花的眼神。
饶是将伤痛都冰封起来的铁血无情的男人,被人反复翻搅着陈腐的烂肉,也会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所以他父亲相比于性子热烈的长子,向来更赞赏扉间的淡漠。
可是,他们是千手啊,那个以慈爱为怀的千手啊。
明明他哥哥才是最像千手的人。
可是战争却要他们保持一颗冷然的心,很多人说这叫坚强,叫毅力。
扉间觉得不是,这只是战争之中一块被迫打磨的软肉罢了。
后来,他六岁的冬季,迎来了人生中第二次深刻的死亡,那是一个恶耗,他一个弟弟死了——最小的弟弟,死于战争,死于宇智波之手。
那是那年秋季开打的仗,因为气候干旱和人手暂缺的原因,他和柱间都被抓着参加了一次小型补给任务,而他们的弟弟因为偷偷跟了去,而不幸被杀了。
所有人看着那个牙都还没长齐的孩子躺在冰冷的棺椁里被土慢慢淹埋的时候,就数他的大哥柱间和瓦间哭得最凶,相反他只是红了红眼眶,眼泪掉不下来,只觉得眼睛被冬天的冷风吹得干涩得很,为此还被一些同龄人说无情。
但他不是不难过,只是当时他的心像被那年冬天的风给冻结了一样,还没化开,那尚未融化的雪因此还未从他的眼眶与心田滴出来。
而他们的父亲,那个引领千手一族的男人更甚,他连表情都不曾变一下,身影坚毅而高大,无动于衷,站在埋葬小儿子的雪地面前像一座冰冷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