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上，天蒙蒙亮，东方隐隐有些透出鱼肚白。

赵秀秀起了个大早，利索的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去山上看看。

顺着路一直往山上的方向走，初春的山上没什么绿意，灌木丛都是灰扑扑的颜色，草丛里隐隐约约有小动物的踪迹。

初春的山，万物复苏，草木萌动，一个个小小的生命努力焕发出生机，就像现在的自己，回到了最好的年纪，一切都会越变越好。

这个时候还早，而且春耕还不到时候，所以山上也没什么人。

赵秀秀凭着之前的记忆走到了河坝，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看着这么结实的大坝，村里的老人说，这秀水河几百年了从来都是滋养着秀水村，没出过什么岔子。

水里的一阵扑腾打断了赵秀秀的思绪，她蹲下去看，是几条不大的的鲫鱼，鲫鱼和其他的鱼不一样。鲫鱼较为耐寒，而且喜欢顺着水往上游。

说实在的，赵秀秀回来这一周，天天吃红薯咸菜，肚子里半点荤腥都没有，这会儿还真有点馋了。

一个冬天的干旱，上游的水势也不急，赵秀秀脱掉鞋子，就想要下水抓鱼。

白嫩的脚丫刚沾到水，赵秀秀就被水凉的“嘶”了一声，旁边传来一个人的咳嗽声，赵秀秀猛地抬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颀长的身形一看就是林希成，他坐在不远处的石堆处，还带着一块画板，好像是起了个大早出来写生的。

赵秀秀心里突然有点虚，赶忙穿起鞋来。

赵秀秀早知道自己就该在家多睡会儿，眼下也不好继续抓鱼了，万一被他发现，会不会显得自己像个变态跟踪狂。

赵秀秀穿好了鞋子，躲在了一颗树后，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了自己，但是直觉告诉自己，离他远点肯定没错。

那一直没动静的林希成往这边走了过来，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赵秀秀没敢细看，生怕自己被发现。

所幸林希成好像并没有发现赵秀秀的存在，顺着下山的路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秀秀偷偷从树后探出头，再三确认他已经下山之后才出来。

林希成这个人，在别人的口中就是什么都好，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赵秀秀也是这么认为的，上辈子在他们结婚之前赵秀秀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结婚之后的林希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可是这也不能怪他，上辈子怎么结的婚，赵秀秀心里有数。

林希成和几个知青一起养的一头牛丢了，牛可是庄稼人最重视的东西，林希成负责出去找牛，赵秀秀偏跟着去，不巧又赶上了下暴雨。

牛是找到了，孤男寡女在野外待了一夜也就变得不清不楚了，村子里的人的眼光也变的异样起来。

在那个封闭的年代，村里人的舌头是可以压死人的，林希成同意和赵秀秀结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和赵秀秀的名声。

赵秀秀还记得结婚的那天晚上，他喝了一点酒，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眸子亮晶晶的，眉头却微微锁起，语气凝重地说：“赵秀秀同志，你也知道我和你结婚纯粹是为了责任，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我们谁都不想活在大家的风言风语里。”

赵秀秀脸上扑了一层薄薄的粉，嘴上抹着红红的胭脂，脸蛋微微泛红，满心期待着新婚之夜。

可是这些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把她对于未来的向往浇了个透心凉。

一条鱼翻腾着跃出水面，赵秀秀从拉远的思绪回过神来，前世的事情不想再计较，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刚才为什么要心虚，这一切不是还没发生过吗？

挽起裤腿，赤着脚走到河水里，腿微微弯曲，用力朝着水中的鱼影一插，木棍在出水的时候上面已经插着一条个头中等的鲫鱼。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能成功，赵秀秀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按照这个方法试了几次，虽是费了一点功夫，但是最后还是抓到了几尾个头还行的鲫鱼。

开心的拎着几尾鲫鱼往家走，想着今晚该怎么把这鱼汤做给爹娘喝，

刚到家门口，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面也不喊疼，倒是赵秀秀的脑袋被撞的生疼，捂着额头一看，也是巧了，这几个下乡的知青真是一个比一个闲，一个大早上跑秀水河的上游不知道干什么，一个跑自己家门口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

“张华，你这次又要干什么？”赵秀秀右手捂住发痛的额头，无奈的看着来人。

张华的比赵秀秀要高出一个头，正好撞到了脸颊上，本来也要发作但是听到对面的声音立马熄火了。

看着张华的神情变幻莫测，赵秀秀的头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她今天看上去很不对劲，不像是来找事的，倒像是来道歉的。

只觉得好笑，故意问到：“张华，你偷偷在我家门口干什么，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张华这个人没啥城府，心里想的都写在面上，赵秀秀一看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再看她手上提着的那个包裹，便知道她的来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