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快傍晚的时候，赵世勇才回来。

今年的光景不太好，种下去的麦子叶子发黄，他整日都愁云满面，今日才算是有了些进展，林希成告诉赵世勇，他在书上看到过，麦子发黄是因为缺少氮肥引起的，赵世勇和秀水村的大部分村民一样，都没念过什么书，不过只要是对庄稼有好处的事情，他就是十分愿意去干的。

赵秀秀听得赵世勇咳了几声，问:“爹，我看你最近咳得有点厉害，等着去医院瞧瞧吧。”

赵世勇顾着高兴，大手一挥,“不碍事，最近着急上火，等着喝点茶败败火就好了。”

赵秀秀知道，赵世勇表面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对于一些事他只要认定了，就犟得像一头牛，只好是先作罢，等着有合适的机会再带他去仔细检查。

三天之期就在明天，赵秀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带着一些欣喜，又有点害怕。借自行车的事情已经和陈立民说好了，他人好说话，二话没说就把答应把自行车借给赵秀秀。

赵秀秀照例去后山采了蘑菇，挎着篮子，骑上陈立民的自行车往城里赶。赵秀秀也学着很多人的样子，用一块头巾把头蒙了起来，很庆幸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省去了许多麻烦。

赵秀秀篮子里的蘑菇没有上次那么畅销，这东西嘛，偶尔尝个鲜，天天买的人还是少，毕竟价格也摆在那里，倒不如粮食来的实在了。

晌午的时候，赵秀秀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蘑菇也算是卖了个七七八八。早上走的匆忙，也没顾得上吃几口饭，这会儿也得找个地方吃饭。

看看迟等不来买家的人参，赵秀秀摸了摸口袋，身上的票不多，只能随便买了个饼子来啃，一个饼子只要三分钱，能吃得饱饱的。再从口袋里拿出为数不多的钱，准备看看街上有什么可以买的，给赵翠琴回礼回过去。

赵秀秀在供销社买了两包桃酥，又买了一兜子苹果，平时也吃不上什么水果，买上这些也不至于太寒酸。这是自重生回来之后，赵秀秀第一次感觉得没钱的窘迫，看到一旁的商店里摆着几条丝巾，丝巾在这个时候算是奢侈品，这两条在其他物品的映衬下倒是十分的精致好看。不过也只是放在这个背景之下的好看，现在大家穿的衣服大多数严肃素朴，围巾的颜色鲜艳一些，倒是比较抓得住人的眼球。

爱美的小姑娘对于时兴的衣服配饰总是没有抵抗力的。

九十年代的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早就吹遍了全国各地，大家穿的衣服也颜色亮丽有许多新兴的款式。赵秀秀在纺织厂的时候经手过的漂亮衣服和丝巾也是有不少，对这些也有个七七八八的了解。赵秀秀大着胆子问了一下价格，竟然要三块钱，买一套衣服才要六元钱，这一块小小的丝巾就要三块，还真的是奢侈品。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赵秀秀心里滋生，卖蘑菇这种只能吃靠天吃饭，人参也是，太依靠机遇了，自己也能做出好看的衣服和配饰，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

但是很快赵秀秀就被难住了，就说缝纫机，自己就是买不起的。

赵秀秀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用武之地，白白多活了二十年。

没有缝纫机还有手，先做点小玩意也事可以的。

往姑姑家的方向走，来之前赵秀秀特意找赵世勇要了赵翠琴家的地址，就是为了还礼。

上辈子赵秀秀亏欠了父母，亏欠了自己，这辈子她不想亏欠任何人。

其实说到亏欠，对于林希成，赵秀秀也是有些愧疚的，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死缠着他不放，也许他们就不会结婚，也就没有后面那些事情了。

胡思乱想着，赵秀秀被一旁的一个大姨叫住了。“姑娘，你这头发很不错。”

赵秀秀看着叫住自己的这个大姨，身上穿着一见花布做成的衬衫，一条青灰色的裤子，头发显然是烫过，发梢处有些发黄。

烫头的大姨看着赵秀秀听了下来，心想有戏，凑到赵秀秀旁边说，“闺女啊，你这头发能卖个好价钱，你卖不卖？”

赵秀秀的头发乌黑柔顺，发量又多，编出来的两个麻花辫非常惹眼，也难怪会被这个大姨瞧上。

赵秀秀之前没有卖过，她平时对于这头秀发也是爱惜得紧，但是听到这话她有点心动，“我这头发可以卖多少钱？”

见赵秀秀来了兴趣，烫头大姨瞬间喜笑颜开，用手指比划着估量了一下长度，眼珠子转了几转，“闺女，大姨也不蒙你，你这头发确实不错，这样吧，我给你这个数。”

大姨冲着赵秀秀伸出了两个手指，二十块钱对于赵秀秀来说真的诱惑太大了。看了看自己这头发，赵秀秀有些犹豫，她之前看过别人卖头发，头发都会被剪的很短，像是被狗啃过一样，长个一年才能稍微顺眼一些，想了又想，赵秀秀还是不想变得太丑。

大姨看她还在琢磨，也知道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又开口道，“这样吧，你让我点儿钱，我给你稍微留长一点。”

赵秀秀被她说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