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温清桉震惊得瞳孔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的宋伊蓝。

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知道他的名字后，特意问他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温清铃。

平常相处总是有意无意跟他打听姐姐的事；听到他喝醉说奶奶骂姐姐是灾星时，比他还要愤懑……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可笑他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温奶奶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却是怎么也不肯答应，上前想要撕扯对方。

被包宸阳拦住：“冷静冷静，医院要保持安静。”

可他拦不住温奶奶嘴里的话，她说：“哪里来的骗子！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说谎？你说是就是吗？再者，就算是，你们也不在一个户口上，算什么家人！”

“那你们呢？姐姐和你们在一个户口本上吗？”宋伊蓝目光生冷，“早在六年前，姐姐就被迁出户口了，你们又算姐姐什么家人呢？”

温清桉和温秀同一时间看向温奶奶，眼神错愕而质问。

温奶奶登时哑口无言。

温秀干脆上前抓住温奶奶的手臂：“妈，你干什么了？阿铃不在户口本上了？”

“是她当年非要去A市读研究生，我看，看迁户口对她有好处，就……”温奶奶说不下去了。

其实是她借故发挥，不准温清铃去读研，如果非要去，那就从户口本上迁出去，结果温清铃没受要挟。

如今又出现这么个局面……

“妈，你说出来自己信吗？”温秀崩溃地甩开她：“阿铃可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孙女，你就这样厌弃她？”

温清桉也赤红着眼：“奶奶，当年你说姐姐没来看我，是因为去找男朋友求安慰，但其实是你吧，是你在那样的情况下，告诉姐姐不是妈妈亲生的，让姐姐痛苦，还不准她来看我。”

说罢，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恼恨：“奶奶，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奶奶吗？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一直以来介怀的事，想要姐姐有个解释、有个说明的事，真到真相大白的这天，他反而不能接受，也不能原谅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姐姐的误解和漠视。

说到底，此时他对温奶奶的指责，更像是在为自己开脱罪名一样。如果说奶奶是主谋，那他就是一个浑然不觉的帮凶。

“我怎么想的？”温奶奶坐去椅子上，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反思。

但不过片刻，她蹭的站起来，表情又是一副怨恨的嘴脸。

“我就是后悔了！后悔选中她，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里！我当初跟她说过什么？我说了不准她早恋！！

我是耳提面命，苦口婆心，结果呢？结果她转眼就和这个男的厮混在一起，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小小年纪不知羞耻——”

“够了！”温清桉声嘶力竭地打断她，万分不解：“姐姐早恋耽误学习了吗？她高考700多分，这还不够吗？除了这件事，姐姐还有哪里没听你的话？就因为一个早恋，她就该死吗？！”

一个死字，重重刺激到温奶奶，好像到了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温清铃可能会死，方才下了病危通知书。

温奶奶跌坐会椅子，神色恍惚：“我没有想要她死，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恐怕连温奶奶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段畸形的亲情，早已变得腐烂不堪。

这件事后，她们祖孙的关系彻底走到尽头，和他们一家的缘分，也缘尽于此。

*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几人不再推诿争吵，都焦急而安静地等待着。

终于，凌晨四点多，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摘下口罩，满脸疲惫。

“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由于溺水时间过长，致使大脑缺氧受到损伤，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话听崩溃了，掩面痛苦的、仍不愿意相信的、绝望的。

江索的情绪几经翻腾，但他稳住心神，看向医生，语气颤抖的问：“醒来，醒来的几率有多少？”

闻言，医生叹着气，如实道：“几率很小，加上患者毫无求生意志，如果半年内醒不来，可能……终生都不会醒。”

听此，江索的心不断下沉，脑中回荡着医生那最后一句话，刺痛感把他拉入深渊。

温奶奶猛然回神，跪在地上扯住医生的衣摆，哀求：“医生，你救救她，你再救救她啊！”

可医生也只能说一句：“抱歉，我们也无能为力，后续你们可以多跟她说话，或许她可以听得到，有利于促进患者清醒。”

听到这，温奶奶的脸上到底是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想到这十年来对温清铃的责怪谩骂，想到当初说出身世后，温清铃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地哀求她。

可她却叫她去死，如今温清铃真的可能醒不过来了，她却跪在地上，如当初她哀求她一般，哀求医生再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