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色
联赛开幕式在北京工体举办,叶恩弥难得出席这些公开活动,主要也是为了宣传公司。
他已经退役三年,从前的辉煌成就,光热不减。
比赛开始之前,解说介绍完双方选手,又特地花了很多篇幅,盛赞他这个特邀嘉宾。说他是该项目最年轻的世界冠军,历史上唯一一个全满贯选手。
观众席上,坐满双方战队的支持者,几乎全是他粉丝。
揭幕的表演赛结束,叶恩弥准备回程。有点想抽烟,手指摸进衣袋里,却触到盛凌薇的项链。
现在时候尚早。赶飞机之前送一趟给她,还来得及。
那天接到盛凌薇的电话,说掉了项链在他房间,要他比赛完送到酒店。
其实落下的,不只那一根项链。叶恩弥不好开口提醒她,那件内衣也还留在他卧室。最开始没留意,抱了床单下楼,一整团丢进洗衣机。陈霜也赶着要洗衣服,顺手帮他烘干。送还的时候,暧昧地眨眨眼。
叶恩弥低头就看见那件内衣。刚从烘干机取出来,还热着。拿在手里,像握住了她一块润的皮肤,软的里肉。
他只能用委婉的语态,提议跟项链一起快递过去。
就是本能地觉得,盛凌薇的人生已经足够顺遂完满,不该再和他发生接触。
可是她在电话里说:
“那根项链是我代言的第一个珠宝品牌,对我很重要。快递弄丢了怎么办?又不会耽误你行程,怎么就不可以……叶恩弥,你不能这样。”
行了。抗拒不了。
“可以。”他还是应允下来。
叶恩弥知道,再和她见面,还要花上很大力气,克制情潮与欲望。对话、呼吸,眼神交触,都如同接火,后果不可估量。
但是他说,可以。
离开场馆时,粉丝们拥上前握他的手,许多热情的面孔和语言,兴奋地索要签名合照。
叶恩弥一贯低调做派,淡淡拒绝:
“忙,有要紧事儿,不好意思啊。”
粉丝才不肯轻易放过他,围簇在身边的人半个没少,又问是什么事这么急。
他懒洋洋地随口胡说:“家里养了猫,回去晚了就要叫。”
粉丝都哄笑起来。这人退役之前,就很少接受采访,偶尔几次,嘴上东拉西扯,总显得不太着调。
可见刻板印象并不准确,好看的男人才最爱骗人。
恰逢下班高峰,路况拥塞不堪,拢共花了一个小时,才到盛凌薇住的酒店。
叶恩弥跟前台报了名字,有人领他上行政楼层,找到盛凌薇的客房。
敲门没应,便说盛小姐可能出去了,按照她先前的吩咐,刷卡开了门叫他进去等。
叶恩弥刚进房间,就听见绵绵响动,是卧室传来的声音。
盛凌薇好像才惊醒,睡意朦胧问:“谁呀。”
他立在门厅,没来得及回应,她又接着说:
“叶恩弥,是不是你啊?”
叶恩弥一时没能出声,习惯性摸烟的手也忘在口袋里。
想起的是少年时代,他偶尔打一通电话过去,故意不先讲话,这个小女孩气哼哼地叫他的名字,问出口是一样的话。
——叶恩弥,是不是你?
叶恩弥说:“嗯,是我。”手从衣袋里侧抽出来,没拿烟,拿了装项链的丝袋,“东西我给你放茶几上了?”
“……你干嘛,刚来就要走?”
听她这口气,想来是很不高兴的。
叶恩弥太明白她了,从小就这样。
每回盛凌薇跟他闹别扭,眼里头先濡漉起来,一把湿汽将滴未滴,就在瞳膜上莹莹地缀着,似是起一个威胁恫吓的作用。
要是他不来好声好气地哄,那湿汽就要酿成泪水把他浇透了。
这情形忘不透,长进他脑子里了,跟她一样。
叶恩弥想着想着,不由有点轻和发笑的模样,嘴里还一本正经:“陈霜订了十点半的机票,准备回杭州了。”
“叶恩弥……你不能,你不能总这样。”
“嗯?”
她忽然不出声了。
卧室里面没开灯,只有从客厅延长、探伸进去的薄光。光的尽头长出一片影子,形质纤长料峭,是她披着睡袍往外走,手型清瘦,扶在门边细细索索地泛着抖。
卧室太暗了,她的脸还躲在里面,露在他眼中的就这一只手。
怎么这样瘦了。好像刚刚才发觉。
叶恩弥只觉得思神有点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那个方向,再看是要出问题的,难得的他无从控制的大问题。
却又没能移开目光。目光微微地晃。
“我是不是怎么都没办法让你留下?”
盛凌薇讲得很平静,仔细辨听,似乎夹着点酸楚的气息,“以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