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那天方橘和姜烨回家后，谢芳和姜潮年都没有回来，张姨看到两个湿漉漉的人，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来。

“唉，真是的，一直打不通他们两个的电话。”张姨的话语里带了一点心疼和对姜烨父母的埋怨。

听到张姨的话，姜烨一直抓着方橘的手好像更紧了些，她明显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失落。于是小小的方橘握紧了小小的姜烨的手，轻声说道，“我们吃饭吧，姜烨。”

一旁的姜烨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很快吃了饭，收拾收拾又洗了个澡，早早就分别回了各自的房间，今天是周五，方橘并没有在写作业，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加闪电，她拿出了顾宁宁借给她的漫画书看，那天顾宁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都快把方橘给吓死了，“方橘，安东尼死了，我好难过，我不想吃午饭了。”

“安东尼是谁？”方橘小声地问，她哭得那样伤心，想来一定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借给你看，安东尼啊，我的安东尼，他在书里。”顾宁宁就这样把漫画书借给了方橘，这是一套比较古早的漫画，叫做小甜甜，她看的可入神了，几乎都忘记了时间，小甜甜是个孤女，她被收养了，遇到了安东尼，安东尼就像是甜甜的骑士，他不在乎甜甜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他觉得她的雀斑很可爱，他既尊重她又爱护她，可是这样的安东尼却死了，方橘也觉得很唏嘘，可是她没有哭，她是很少哭的。

“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方橘打开门，看到姜烨穿着小熊睡衣，探出一个脑袋正在她的门口。

“我睡不着。”姜烨抱着枕头，嘟着一张小嘴。

“不会是害怕了吧，我就说吧，晚上少看点恐怖片。”说到这儿，方橘也想起那天在电视里看到的鬼脸，一下子也觉得有些害怕。

“才不是。”姜烨进到了房间，他一下子就坐到了方橘的床上，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姜烨像是被吓到一样，用枕头捂住了脸。

方橘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这小孩看着总是劲儿劲儿的样子，原来还怕打雷闪电呀。

“我今天能不能跟你一起睡，我不打呼噜的。”姜烨探出头，努了努嘴，一双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方橘。

“好吧。”方橘看到姜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也就软了，要是她的弟弟还在他的身边的话，也就像姜烨一般大。

“姐姐，我以后可以叫你姐姐的。”姜烨一反常态，对着她撒起娇来，方橘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脸，“好啊。”

“别揉我的脸啦，我生气了。”说着，姜烨就钻到了方橘的被窝里，这个时候的二人，仿佛像真正的姐弟一样。

可是姜烨的那份感情在往后的岁月中却变了质，变成了不可言说的痛苦，有的时候简单的爱是令人快乐的，可是爱里往往包含了太多不可言说，无法靠近，于是姜烨的爱就成了他往后痛苦的根源。

“姐姐，我睡不着，给我讲故事。”姜烨躺在暖暖的被窝里舒服极了。

“不行，都几点了，赶紧睡觉，不然生长激素就不分泌了，你会变成一个矮冬瓜的。”方橘叹了口气，又给姜烨盖好被子。

“我才不会变成矮冬瓜呢！”姜烨有些委屈，男孩子发育的晚，他现在还坐在班级里的第三排，比女同学还要矮一些。

“那就赶紧睡吧，要是变成矮冬瓜，以后就要讨不到老婆打光棍，很可怜的。”说着，方橘也钻进了被子里，她的手脚比较凉，被窝被姜烨睡的暖暖的。

“我也不要讨老婆，老婆麻烦死了。”姜烨闭上了眼，他才不要老婆，他只是不想变成矮冬瓜。

*

谢芳和姜晨到了第二天才回到家，方橘开门的时候，姜晨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干裂。

“唉，晨晨发烧了不愿意住院，好不容易让他输完液，就急着要回来找你。”谢芳看上去很是疲惫，她的眼睛里有好多红血丝，脸色也不是很好。

“姜晨，去休息好么，让谢阿姨也去休息。”方橘摸了摸姜晨的脑袋还是有些微微地发烫。

“我听话了。”姜晨看上去有些委屈，那张干净的脸上微微有些发怔。

“知道的，姜晨很听话。”方橘露出一个笑脸，姜晨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轻轻依靠在了方橘的怀里。

二人就相互搀扶着上了楼，谢芳这才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姜烨，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烨烨，对不起，妈妈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的。”谢芳蹲下身子，摸了摸姜烨的脑袋，她两个儿子都对不起，她没有给大儿子健康的身体，亦没有给小儿子完整的爱，想到这里她有些心酸，替这个表面和谐，实则分崩离析的家感到心酸，姜潮年宁愿加班也不回家，而自己呢，她快崩溃了。

“妈妈。”姜烨低下头，咬着嘴唇。

“不要讨厌妈妈好么，妈妈真的好累好累。”谢芳无奈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