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叶哗哗作响，往日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灵意正想着，身后蹿出一个少年呼地撞到了她身上，力度不小，把腰都闪了一下。

灵意皱了下眉，幸好她现在脾气比以前好了很多，否则非得不问缘由揍他一顿。

灵意站直身子，少年也立刻道歉：“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在放风筝，没看到身后有人……”

灵意看清眼前少年的模样，忽然一滞。

他跟棠溪太像了。

尤其是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姐姐？”

少年再次道。

灵意回过神，问道：“你可是棠……棠德的儿子？”

少年惊讶道：“你如何知道。”

当年棠溪入宫不过十四岁，以至于后来弟弟出生，她也不过见了寥寥几面。

沧海桑田，人死往生，灵意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棠溪的亲弟弟。

灵意情不自禁地抱住眼前的少年：“没错，你是应该喊我姐姐，我……我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被灵意突然抱住有些懵，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叫棠寻。”

“哪个寻？”

“是诗句寻溪度横岭的寻。”

灵意点头：“好，我记住了。”

少年挣脱开灵意，指着远处，欢声道：“姐姐，我的风筝飞到藏书阁上了，你能陪我把它拿下来吗？”

没等灵意回答，少年便拉着灵意的手往前跑去。

灵意这身打扮引得不少宫女纷纷侧目。

灵意却没发现她们的目光，心里只想着，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棠溪小小年纪就心事重重，凄凉死去，可她弟弟却心思纯良，天真可爱，只盼其日后也如这般快乐，万不要步了他姐姐的后尘。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想把棠寻带出宫，让他跟着自己生活，也好过在暗无天日的皇宫里待一辈子，郁郁而终。

可是世上没这么多可以，她已经成了鬼，无法在凡间长期待着，亦不可能把棠寻放在鬼蜮养，活人是不能在鬼蜮的。

灵意摇摇头，算了。

棠寻很开心，拉着灵意跑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一共有三层，被各地藏书塞的满满的。

棠寻松开灵意的手，飞快地往楼上跑去，边跑边回头喊道：“姐姐，我先去捡风筝，你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没影了。

灵意站在原地，回忆又涌上心头，她随处走了走，翻开其中一本诗文摘录。

入眼第一句话写着：“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灵意嗤笑，倒像她现在的境况，十年后重回故地，只不过她没有故人相逢。

她合上书，看向窗外还在清扫落叶的几个宫女，喃喃道：“棠溪……”

在这不经意间，藏书阁二楼缓缓走下一个人。

他身着一身玄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脚上一双白色云锦鞋子。

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眼眸漆黑不见底，是个清秀的青年的脸庞。

灵意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去。

哦，对，她还有个故人。

大祈的皇帝。

青子显。

十年未见，他变得有点儿不一样了。

灵意微微低下头走到一边摆弄起书来，她不想被认出来，立马幻化了另一张脸，装作是整理经书的宫女。

青子显也看到了灵意，下台阶时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如常。

不多时，他从白玉台阶下走了下来。

灵意在一边若无其事的拿着抹布擦书皮。

良久的沉默，灵意一边擦一边默默地绕路，眼看离的青子显越来越远。

正准备悄悄离开时，转身却看见青子显端端正正站在自己面前。

即使灵意做了十年的鬼差，见识了数以万计的可怖鬼怪，但还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青子显吓了一跳。

灵意倒吸一口气，差点喊出声来。

她意识到不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青子显盯着她，往前走了一步。

他每向前走一步，都伴随着窗外枫叶丝丝冻结，走过后，又发出清脆破裂声，一股浓厚的冷意自内向外席卷开来，不同于此时秋日的萧索，更像冬日的极寒。

两人距离缩短了一些，青子显视线略往下移，看到了灵意裸着的双足。

他开口道，声音低沉冷冽，有少年气亦有成年男子的气概。

“为何赤足，受欺负了吗？”

灵意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么一句，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印象里的青子显从来都很冷漠，不会说这么充满关心意味的话语，更何况，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