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第三日入夜后，此时临时开辟的八十立方米的空间已经装满了四分之一，除却杂质可能比有效成分还多的矿石，还有大量低级魔物身上的素材，凌乱地堆叠着，几人包里也放了四分之一空间的矿石作掩护。此刻，临时小队这边遇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她们看上了一块手头现有工具无法开采的矿石，一块被大量史莱姆包围的紫水晶矿。正因其仅有高度的通灵加成，因此广泛受到占卜师、巫妖与死灵法师的欢迎，而这三类人又是出手豪爽的家伙，若能成功带回去，想必是一笔不错的进项。

在所有初级魔物中，史莱姆反而是比较棘手的一种，它们同时具备流体与固体的特征，能够在危机到来时渗入泥土，但同时又能通过融合压缩获得最高能媲美钢铁的硬度，此外，只有破坏它们体内的核才能杀死它们，但流体特征又使核的位置并不固定。因此若想要安全采集，良好的合作必不可少。然而，尽管第一日的坦诚相对使队伍起码有着表面上的和谐，但提娅独特的语言风格使得磨合毫无进展。见状，格兰在邀请无果后干脆拉着另两人开小会，而提娅则是盯着不知哪处发呆。当她回神之际，小会也恰好结束了。

“提娅，我，不，我们想和你聊聊，在开诚布公的基础上。”此时的格兰收起了一贯的没心没肺的笑容，认真而坚定地望着对方的眼睛，希望能读出些什么，而提娅回望了过去，意义不明地笑了笑，随意地应了下来。

几人在安全的位置席地而坐，将武器放在惯用手的旁边。提娅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挂着浅淡的笑容扫视了一圈，心里有了底，与其说是小队成员的谈心活动，不如说是一次一对一的试探，是否值得深交的试探，但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本身就不值得深交。

于是她收敛了笑意，换上一副讥讽的表情，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对面的人，说道：“所以，你们想知道什么，提纯技术，保密能力，还是我贫瘠的过去？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提问的，队友，窥探秘密的人，还是审问官？”

格兰并未发话，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同时止住了右侧不满的戴弗。

戴弗烦躁地碾着地上的碎石，“格兰，我去周围守着。”

“你留下。”

“留下！”

提娅与格兰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对方并未正面回应，提娅的语气更加不耐与冷漠：“回答我，格兰德尔拉！”

“你在畏惧什么，又在怨恨什么？”

“我无所畏惧，至于怨恨的，你们也听到了。”对方的问题虽有些出乎意料，却也不过是争夺主导权的虚张声势，但提娅心中却产生了些许不安。

“只是这样吗，提娅。入学以来，你断绝了一切可能的人际往来，你恐惧这会带来的进一步的关系，尽管如此，伊文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会关注到你，这不合常理，他们家也不会在意娶了牺牲骑士的孤女的名声，打动他父亲的是你的提纯技术，对吗？但这又产生了新的矛盾，你是如何学到这门技术的，以及你那过度刻意的孤僻的原因。接下来是怨恨，我想问一下，你对新任国王扶持的万灵教派有什么看法？”

“可有可无的存在。”提娅收起了讥讽，面色难看却平静地回答道。

“也就是说，你怨恨的是地精，全知教本身而非宗教，或者”，格兰稍作停顿，挂上了一如既往的无害笑容，“它背后的贵族们。我的第六感也是不错的，‘挑衅’事件唯一的幸存者小姐。”

随着最后的名词，提娅不受控制地握住了长枪，站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低着头，表情不明，手指握紧又松开。琼和戴弗不禁有些戒备地起身，格兰仍安坐在地上，保持着令人安心的笑容。最终，提娅没有举起长枪，她把长枪丢到格兰面前，双手置于背后撑着地面盘坐了下来，盯着洞顶，“有些事听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不在乎，他们呢？”

“就算说没听过，别人也不见得会相信。倒不如你说出来，我们才能有所准备不是？”

“和你想的不一样，说和听是起因，而非过程。如果接受的话，以后就叫我——”

“伊莱柯”，提娅比划着嘴形而不发出声音，将选择的权力交到了三人手中。

“格兰，我和戴弗不能不顾后果，我们……去旁边望风，对不起。”说罢，琼拉住戴弗的上臂，不由分说地拖走了还在犹豫的对方。

在确认对方已经远离后，格兰低声而清晰地说道：“伊莱柯，我希望能从亲历者口中知道挑衅事件的真相，当然，说不说是基于你的意愿的，以及你的计划，作为交换，我会把我所知的告诉你。如果目标一致的话，我想情报共享是必要的。”

“成交，我会告诉你我能说的，有些细节我不想回想，你也不要追问。不过被前神官养大的人居然会想摧毁教会吗，还是在随口一说呢？”伊莱柯用鹰隼般的眼神盯着对方，她需要重新估量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的话代价未免大了些。

“第一条，我是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