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
人屈指可数,仿佛他这段时间来的作为成了天大的笑话。
苏佑慈想让崇帝深挖下去,可崇帝听不进,只叫他快些去把赵修礼抓来审问。
赵修礼整个人被绑在高架上,悬坠的双腿麻得发木。
他漠然道:“多谢指挥使夸奖,可惜以后写不了了。”
苏佑慈将尖钩滑到他胸前,一下下地刮着,素白囚服顺着动作破开,血液同时渗了出来,染在破口处。
折磨的动作十分缓慢,费尽心思想要延长受刑人的痛苦。
赵修礼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但这一套他早就受过一回了,还能忍得住。这一世,他知道的秘密太多,多到崇帝绝对不会轻易杀了他。
他活着能开口,比永远闭嘴要有价值的多。
苏佑慈在审问不同的人时,用的法子也不同,身后部下递来一个锦盒,他打开取出一张完好无损的契约:“我仔仔细细看了那些手稿,上面的字确实都出自你手……可这四个字呢?”他对着烛光,点了点白听容当时签名的位置。
这份契约藏在宁国公府书房的暗格里,就连苏佑慈都差点遗漏。
“当然也是我写的。”赵修礼斩钉截铁,前胸衣衫褴褛,遮掩着的肌肤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你撒谎!”
苏佑慈大喝一声,直接将钩子挂在了他右侧的手臂上,尖头直接从皮肉里穿透了出来,“这四个字哪一笔像你写的?”
赵修礼下笔飞扬灵动,铁画银钩,而契约上的字迹清秀,收笔干脆。
两相比较,明眼人都看得出,写字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用左手写的。”赵修礼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波澜不惊。
苏佑慈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改左手写字通常是不想被认出来,可那些书稿,你却依旧用右手写,而且这枚指印也是你的。”
赵修礼低着头,一句也不驳。
苏佑慈握住钩子的另一头,在他大臂上来回搅动,激得他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不说话是没用的,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从这蛛丝马迹去查,能让你这般维护,想必此人对你来说十分要紧……”
“让我猜猜,小公爷向来四处留情,此人不会是个女子吧?”
血液顺着手臂,滴嗒嗒流到地上。
赵修礼因疼痛脸色惨白,牙关颤抖道:“指挥使说的都对。”
苏佑慈又猛地把弯钩拔出,被释放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他对此习以为常,悄声道:“没关系,咱们换一件事儿聊。”
他转身走到摆满刑具的桌案前,用手一个个轻抚,游荡了好一会儿,最后拿起了一根五寸长钉。
“据我所知,这一年来,你经常派人到京城里四处打探,以金钱酒色笼络轮值的九门提督,你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九门提督戍卫京城,对城防布局了若指掌。
赵修礼终于看了他一眼,讥讽道:“都查得这么深了,指挥使推断不出来?”
话音刚落,那根长钉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左肩,径直贯穿到身后的木架上。
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痛意好似麻痹了他的魂魄。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苏佑慈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
赵修礼浑身都在哆嗦,震得禁锢他的锁链彼此碰撞,冰冷的响声回荡在空荡刑室,无论这声音有多大,都传不到地面上去。
“城……城防图。”
赵修礼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面对苏佑慈,他不想落败,“既然……既然指挥使没这个头脑,我直接告诉你也无妨。派出去的那些人,收集了京城防卫布局,绘制成了一张精确的城防图,过不了多久,就能派上用场了……”
苏佑慈面色阴沉,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
他得了准信,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打算立马离开去跟崇帝禀报。
赵修礼却幽幽地说:“我劝你装作什么都没问出来。”
离去的脚步为之停下,苏佑慈的好奇心被勾起,问道:“为何?”
“吴征培被贬,李石新估计也没命回来了,等我一死,你猜下一个轮到谁?”
据赵修礼所知,肃王早在李石新回京的路上布下陷阱。
先帝在位时国库充盈,而崇帝连年征伐,国库早就空虚得榨不出一点儿油水了。还有那权宦刘喜,是个见不得旁人在崇帝面前得脸的,就算苏佑慈再有本事,都抵不过那阉人日夜在崇帝耳边煽风点火。
若是改朝换代,凭苏佑慈的手段,多活些时日的可能性还大些。
苏佑慈恶狠狠地盯着赵修礼,恨不得直接杀了他。能当上指挥使的人不可能是个蠢货,赵修礼话中的道理瞬间他就明白了,但这种被人说动的感觉,实在教他不快。
冷不丁,他冒出一句:“蛊惑白听容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