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算地垣县
进入堂中,垣尉屏走众人,道:”守何微服而至?“ 张禄道:”闻魏人将至,特来访耳!“ 垣尉道:“垣城初附,人心难测,守千金之躯,不宜立于危檐。” 张禄道:“是故愿勿泄之!” 垣尉道:“谨奉!愿闻其教。” 张禄道:“闻陈令常不在府,而丞亦不问事,垣之亊一赖于尉。臣之事亦然!” 垣尉道:“守自言为令戚,今愿以此奉之。” 张禄道:“善!但言其母舅,居于魏城可也。” 垣尉道:“守且暂歇,臣请召令及丞。” 张禄道:“未可。尉但理县务,臣请退!” 垣尉为难道:“令至于垣也,犹孤寡也。既少内眷,复无僮仆,后宅久旷矣!” 张禄道:“臣但坐堂后,愿勿碍县务。” 垣尉道:“岂敢怠慢!” 张禄自己背了行囊,转过屏风,就在堂后阶下坐下。是日春意浓浓,天气温暖,阶下已有浅浅绿意。张禄就在阶旁的角落里抱膝而坐,享受着春日的阳光和和煦的春风。大堂内处理政务的声音不时传过来,也与这春色融为一体。 中午,芒未回来了,垣尉悄悄跟他说张禄来了,但不可泄露,对外只称是陈四的母舅。芒未一听,急得冲到后堂来,到处找不到张禄,急得他叫了一声:“母舅!”脚底下传来回音:“啊?无名啊!”芒未低头一看,张禄半闭着眼,似乎刚从梦中醒来。 芒未急忙跳下来,跪在张禄面前,道:“母舅欲访垣,合当迎之,奈何独至,若……” 张禄摇摇手,道:“尔等往迎,焉得吾至之速也!左邑得故垣人有欲赴垣者,乃随之而至。” 芒未看了看左右无人,小声道:“随卫者谁?” 张禄笑道:“贫贱老者,焉得随卫,徒增疑耳。只一行囊,别无长物,无所卫也。” 芒未道:“险矣哉!” 张禄道:“陈四犹未归乎?” 芒未道:“未也。吾当呼之!” 张禄道:“不必。俟其归而已。” 芒未道:“四兄与吾分宅而卧。舅其暂往歇之!” 张禄活动活动腿,慢慢爬起来,抱起行囊,道:“且往。”一时间,芒未都恍惚了,眼前这人活脱一个破落的老人,与以前那个睿智的郡守完全搭不上边。 芒未打开自己在后宅的耳房,将张禄让进去。他告诉张禄,垣令、尉、丞交出职位后,各自回家当富翁,三间官宅都空出来了。垣尉带了家人来,自然住在垣尉的宅院里。但自己和陈四都没有家眷,就干脆住在一起。垣丞的宅院则让给了秦卒的大夫们居住。张禄对芒未道:“上郡冬来得雨雪,地皆得濡,闻武安君督农甚急,但有气者,皆赴田亩,无可缓也。恐将归其卒。” 芒未道:“若暂缓一二月,则佳矣。何则?垣之田亩,尽归于富家,无功而禄厚;贫者无立锥之地,而皆附之。若行秦法,依爵授田,恐有其变。若有卒数千而镇压之,则无虑也。” 张禄道:“一二月则春耕至矣,切切不可。十余日则犹为可也。” 芒未道:“十余日焉得成功?” 张禄道:“可起井市油滑狡诈之徒,乡里横行无忌之辈,而令治之,则必成也。” 芒未道:“此奸猾之辈,国之害也,奈何用之?” 张禄神密地一笑,道:“商君曰,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善民者,必治至强。卿其观之!”芒未茫然不解。张禄也不解释,道:“其有食者,可供一二,伏行竟夜,而腹中饥矣!”芒未赶紧跑出去,让县卒去市上贾些果品来。少时到了,两人就在室内坐下,边吃边谈论。芒未还想要张禄解释为什么要重用奸民,张禄摇头道:“汝且言垣城之状!”芒未无奈,只得把自己近一个月来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一一道来,说得十分详细。张禄也听得十分认真。 两人正谈论之间,陈四回来了。刚一进府就听士卒们说自己在魏城的母舅来了。陈四立即领悟到是张禄来了。他听说张禄在芒未的房间里,就急忙赶了过来。而这时,垣尉也正好忙完了县里的事务,下令提前下班,把县吏们都打发走了,也跟着一起过来。三人围坐在张禄身边,一一汇报了自己在垣县的工作。虽然这些事,他们也派人去安邑报告过,但总不及自己汇报清晰明白。 等三人汇报完自己的工作,张禄问他们:“垣行秦法,诸子以为何如?” 陈四道:“若于垣中行秦法,必也算地、授田、编户、行伍。今者民习于旧法,田归于富户,其广者乃至千顷,而贫者难支,而多归之。若算地而授田,其富者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