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啊这……。”
这问题太过直白太过有冲击力,惊得若月一个激灵,一时间脑子飞过千万种想法,最终定格于御剑觉得自己行为不端。
“抱歉。”她道:“我今后会收敛点。”“你没回答我的问题。”这次轮到御剑怜侍追问了。错过出电梯,两人坐到一楼又升了上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仍握在若月的腕上,她本想打个马虎以“私人问题”掩盖过去,脑子里却一片混沌,脸也被那体温染红,嘴巴不顾心意,兀自直白地回答道:“没有。”
“很好!”御剑点头:“很好,很好!”好到进了办公室也没出个下文,一路扯着若月的手,就快到办公椅了。
“好在哪里?”若月怯生生地问。
这一问总算把御剑怜侍的魂儿问了回来。他猛然松开抓住若月的手,大惊失色,好像他才是被抓住的那个,紧接着开始在窗边踱步、踱步,踱了大概有五分钟,踱到若月已经心态平和下来,沏了一壶新茶,燃上香薰蜡烛,全然做好新一天办公的准备了才对她说:
“好在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要去相亲了”,御剑说:“我没有相亲经验,你能当我演练的对象,今晚和我一起吃顿饭吗?”
……
相亲……,演练?
若月在脑子里好好嚼了嚼这句话,才确定他说的确实是这个意思,问:“相亲需要演练吗?就普通吃个饭聊个天,再散伙回家。看对眼就聊看不对眼就散,很简单啊。”
“你很有经验。”御剑道,表情恢复成如平时一般的冰冷。若月指着他的眉间纹:“想相亲成功,首先你就不能冷着脸。”
当夜,松岛若月被御剑怜侍带到本市一家知名的西餐厅。望着面前亮莹莹的刀叉、洁白如玉的骨碟,听着侍者在身边介绍没吃过的菜色、一旁演奏台的小提琴声,开始怀疑自己有什么勇气答应当御剑怜侍的相亲演练对象。
御剑一言不发,熟练地操纵着刀叉,利落地把眼前的菜品分作小块、送入口中,极尽优雅。若月这才明白他胸前的领巾并非过分花哨,而是本就是为了适应这种场合。他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巴洛克时期的贵族,可自己呢——
她甚至还没换下白天的工装。
进餐厅时,侍者假装不经意的打量并未让她觉得不适,可现在,她确实深切体会到自己并非适合这种场合的人,因此坐立不安,无所适从。
最致命的是,若月没用过刀叉。
她学着御剑怜侍的样子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先是把一粒豌豆叉飞了,又只能把叉子当勺子舀沙拉,切牛排时,刀下的太狠,在碟子上划出“吱——”的一声大响。邻座的姑娘朝这儿瞥了一眼,夸张地捂上了耳朵,华服的袖子坠下,露出了手腕上镶满了钻的镯子。
尴尬极了。
若月想借口去卫生间,在里面待到御剑吃完再出来,又觉得过于刻意,抬起手机看了又看,心想能不能有谁在这时来个电话,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逃了。
御剑对侍者耳语两句,不消半分钟,两双筷子就送到了这里。
“可以换筷子的。” 他说。
“在西餐厅用筷子也太怪了吧?”
“为什么会怪?在日本国土上的餐厅吃饭,用筷子最正常不过了。”说罢他也换上了筷子。
“没必要吧,你的刀叉用的那么好。”
“我也是日本人。”御剑笑了。
是微笑。
若月从没有见过他微笑。面瘫检事这称呼刚被提出来时,总务处就有人说:“御剑怜侍会笑啊,你们没见过他开庭吗?”“得了吧!”另一人道:“他那狂笑和鬼爬窗似的,别说把辩方律师吓死,把我也能吓死,还不如绷着脸呢。”
原来那狂笑也不过是绷着脸的一种。
御剑怜侍是会笑的,还笑的很好看。眉间的纹路自然地舒展开,眼睛会不自觉地弯起来。这样他那双墨染的眸子会多一些莹亮,总算不像直连到深渊里去了。
于是若月也禁不住弯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御剑问:“我用筷子很滑稽吗?”
若月摇头道:“御剑君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你是说,温柔?”御剑不确定地望了她好几眼,随即板起脸来:“你忘了我能把律师吓到认输?你忘了我最爱考核绩效,让糸锯吃米饭就白砂糖?我还……”
上次去刑警队,若月特意向糸锯求证过这事。糸锯说御剑把他绩效扣光之后,又往他家邮箱塞了一大笔钱,还特意不署名,让他退也没地方退。
“我说的不是温柔,是——很温柔。”“抱歉,我先去洗手间。”御剑闪了个没影,直到若月吃好,他才施施然走过来。
“我该付多少钱?”若月见识过他的羞耻地狱,刻意带过了厕遁这招数被她嫌弃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