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慨
两人进入了永嘉坊,道路宽阔起来,行人渐少,元宝从马车里掀开帘子,探出身去看着路过的府邸,他还算认得一些字,不久,他指了指不远处,激动的说道:“就是这了。”
两人勒停了马,跳下马车,五进的大门上面悬着一个鎏金的匾额,上面书着“代府”二字。
纸鸢飞步跑了上去,抬手使劲拍了拍门,厚重的门纹丝不动。元宝暗自拍了下头,快步跟了上来,他垫起脚,敲向上面的铜环。
过了一会,大门开了一个缝,探出一个头来,是府内的门房下人。
下人耷拉着眼,瞧见门外的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孩,不耐烦的嚷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纸鸢挺挺身,企图从门缝见闯进去,喊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你让我们进去。”
纸鸢因为昨晚在郊外过了一晚,一夜风吹,鬓发全乱,面上还沾着炭灰,十分狼狈。旁边的元宝更别说了,挂着破洞的衣衫,活脱脱一个小乞丐的打扮。
那下人上下瞟了一眼,冷哼一身,眼神露出不屑,然后使劲往外推了纸鸢一把,翻身关上了大门。
“哐当”一声,纸鸢差点撞到门上。
她揉了揉鼻子,接着听见门里传来的咒骂声,“不知道是那里来的穷鬼,还敢来这里打秋风。”
“嘿!”她肚子里的火气“蹭”的蹿上来,她还没吃过这种亏呢,抬手还要再敲门。
元宝拉了拉纸鸢的手,摇摇头,低声说道:“不行,我们这样的身份,宅门里的老爷不会放我们进去的。”
纸鸢落了手,歪着头想了想,那就还是用自己最熟悉的办法,找一群鸟雀替自己闯进去。
她带着元宝退了几步,下了踏跺,走到了街边的阔叶树旁边。圈起指头,放在嘴里吹了几声长调,叉着腰在等待着什么。
可等了半天,无事发生,只有几片叶子掉落了下来。
空气中是长久的静默,等了半晌,元宝好奇的问道:“我们现在是做什么?”
纸鸢:……
她颇为尴尬的看了眼天空,竟然没有一只小雀鸟飞过来回应她,许是这天气太燥热,小飞鸟都躲远避凉去了。
纸鸢不肯放弃,接着往前面绿植更茂盛的地方走去。可越走近,四周的环境越发觉得熟悉。
独树一帜的波浪起伏的红墙,从里面斜伸出来的槐树枝丫,还有传出来几声水鸭的“嘎嘎”声。
纸鸢一拍手,这不是瑛嘉的府邸嘛!
纸鸢微微回身去看,代府的匾额在视线里还隐约可见。原来瑛嘉的宅子就在代府的隔壁。
她再看了一眼代府的高阔门邸。心里想道:自己进不去,可瑛嘉是公主,她应该可以进去吧。
有了主意的纸鸢赶紧拉着元宝围着红墙绕了半圈,跑到了瑛嘉的宅院正门前。
“砰砰砰”,同样激烈的敲门声,不一会府内的小厮开了门。
纸鸢赶忙问道:“瑛嘉在府内吗?”
看门的下人看清了纸鸢的脸,认出了来者是公主的朋友,自然也不敢怠慢。再者敢直呼公主名讳的,除了这位纸鸢姑娘也没旁人了。
忙着说:“公主在府内,您请进。”
“欸,正好她在。”纸鸢笑了笑,拽着元宝进了公主府内。
纸鸢对瑛嘉的府邸已然十分熟悉,她不需要下人领着,“噔噔噔”快步跑过石头小径,穿过游廊,向着瑛嘉的闺房跑去。
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瑛嘉,瑛嘉。”
庚严正在院前,自公主那日被自己救回后,公主就一直躲在府里,也不出去玩了。整日锁在屋内不见人,就连婢女送进的吃食,也是常常原封不动的退了出来。
他着实心忧,可答应了公主,不能将她的事禀告给圣上,也不能去找崔柳的麻烦,他只能把此事烂在肚子里。想着要劝慰两句,可生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所以他寸步不敢离开,唯有静静地陪在旁边。
他手持长剑,想象着面前是崔柳的模样,剑刃砍向园中的翠竹,挺拔青翠的竹子上满是错乱的砍痕。
一阵风啸声中,庚严听见园中过来了人,那人口中还直呼着公主的名讳,他脸上愠怒,转头看去。
瞧清楚石径上出现的身影,庚严紧绷的面放松下来。
是纸鸢姑娘。
想着公主和这位姑娘在一起时,都是十分开怀愉悦。如今纸鸢姑娘来访,公主的心情能好些吧。
便收了剑,两步跨到了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低声说到:“公主,你的朋友过来了。”
瑛嘉侧身面朝着床内躺着,早上起来洗漱后,她在屋内转了一圈,脚步向屋外试探迈了迈,最后还是放弃了,转头瘫倒在床榻上。
她不想出去,可能是不想,或者不敢……
她静静的躺着,听见屋门外的响动,心里升起一股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