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
香檀将最后一支珍珠钗饰于发髻上,南边的风吹入殿中,托浮着案台上香炉中的缕缕烟气顺意婉转,挑起圆凳上女子衣裙的一角微微飞扬。
“香檀,帮我取那幅大李将军作的《群山茂林》来” 衡山从铜镜台前站起来转过身
“是,香檀这就去取”
宫道上正在洒扫的宫人因新年伊始身上还寄着祈求好运的红绸带,见公主一行人行来纷纷让出路来,这时前方拐道处传来责骂声和低低的咽泣,衡山停下来侧头看向身旁的香檀。
香檀领会,上前一步对着拐道处说道
“前面是谁在出声,上前来”
不多时,一个年长宫人端着礼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宫婢。那宫人见是衡山,便谄媚的上前道
“惊扰着殿下了,这该死的小宫婢净想着偷懒,宫道洒扫的不仔细,奴正教训她呢”
一旁的小宫婢忙跪了下来,头始终低低的。衡山转而看向一旁的年长宫人,约莫五十,看服饰许是个小管事的。
“你是新入宫的吗?”
那年长宫人刚想替着答话便被香檀的厉色给止住了
“是,奴是去年末应选进宫的” 小宫婢依然低着头,不敢有一丝动作
“多大了?”
“十三”
衡山望着眼前跪着的身影片刻
“起来罢”
小宫婢应声端端的起来,脸上还有刚刚哭泣的泪痕
“你自己回答刚刚为何受责骂”
小宫婢眼神向旁边看了一眼,复将头压低。
“既然你不说,我就来处置了”
“殿下息怒,请您饶这该死的贱婢一命,将她交给老奴,奴定将…”
“来人…”
衡山未等年长宫婢说完
“将这位老嬷嬷腰间的钱袋取下来,人就教给宫内司好好查一查”
年长宫人一听变了脸色
“殿下!殿下这是为何”
“嬷嬷半百的年纪还会用这藕粉色钱袋吗?既用这藕粉色又在其上绣蟠桃图案莫不是童心未泯。行了,你若没有事我也定不会冤你,带下去罢”
身旁的人得令将年长宫人带了下去,身后传来那人声声请求饶恕的话,衡山转而将下面人递上来的钱袋交给香檀
“抬起头来”
小宫婢小心地缓缓抬头
“若你有机遇摆脱困境,只有抓住它才能救你于水火。”
衡山看着眼前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小宫婢双手拿着香檀递来的钱袋,看向往前走去的一行人,这时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宫人跑来将她拉到一边
“你怎么了?傻了吗?还愣在那儿”
“公主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她不似外面说的那样”
“宫墙之外什么话没有,我没进宫前也听说宫中公主飞扬跋扈,进宫了才知道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公主她真美啊”
“是呀,不过这些年公主也越发不爱笑了”
“为什么要是也?”
“因为这内宫的贵人好像都不大爱笑”
——东宫
衡山带着香檀刚走至殿门外就瞧见王清遇微笑的朝自己走来
“嫂嫂”
“我才想着晚些时候去找你,你倒先一步来寻我”
“我想着今日三哥有公事,东宫就你独自一人,来陪你解解闷儿”
说着,几个人一起步入殿中,待落座衡山示意香檀将东西呈上
“我觉着你会喜欢,就给你带来了”
“呀,是群山茂林图,居然在你这儿”王清遇展开画卷满是惊喜
“几年前费好大力气才得来的,你可要好好收着,三哥可是磨了我好久我都没答应”
“那我岂不是得找个地方偷藏起来,免得被他发现了”
衡山喜欢王清遇,不仅是她温婉而又知礼,而且她不似像其他贵族女子般骄纵。
对于那些宗室贵女,幼时衡山觉得和她们玩儿不到一处去便刻意避开她们,出嫁后公主府无拘束的日子更是让衡山无意与豪门宗室社交,再后来就是自己和离后回宫,这些人从来也不过是凭着不全的言语对自己抱以偏见。
而王清遇不同,前些年王氏举家迁回东京,第一次入宫赴宴时王清遇坐在自己席侧,她很清丽脱俗,不似宗室贵女一般喜爱穿戴金饰丝绦之物,只着素青色长裙饰白玉,举止有礼却不卑不亢。只短短交谈,却似多年好友般的熟悉感,王清遇直言衡山看似纤纤女子却心中有自己的执着,衡山有点惊讶这个女子能看破自己,所以在王清遇还未嫁入东宫前衡山便常邀其进宫品谈,每次她都会带些宫外的小东西给衡山,或是分享东京近来的趣闻。
一个时辰后,宫人来报说是官家一行人已经回宫,今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