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色
幽静的庭院内,四处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长廊上每隔三步有两盏绘有花草图案的灯笼以作照明之用。
衡山与陆鸣并行在长廊上,凌晨时分,不时有阵阵微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凉爽惬意。
“殿下,其实人与人之间的计较可大可小,只要能以权力处理得了之事,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了。” 陆鸣看出了衡山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而不能寐,开口想宽慰几句
“世人总为恃强凌弱抱不平,不知是以此而习以为常,所以我们在遇到一些人和事时,总是会下意识的去偏袒弱势的一方,却不知强势的一方可能并不是表面那么强势,弱势的一方并非单纯的弱势。”
衡山思索着说出这一番话,语毕又侧目看了陆鸣一眼
“我并非在为自己开脱 。”
陆鸣转眼看向衡山,月光彷佛找到了长廊亭中缝隙般,影照在廊下,射出斑驳的树影,淡淡的光和廊上的灯光让陆鸣能看清衡山的侧颜。
“望公主恕罪,在下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今日江家姑娘虽却有冒犯之处,但殿下惩罚确实显得有些重了,殿下既担心受人以话柄,为何不愿从轻发落” 陆鸣一边说着一边借着月色看着身旁人的神情
衡山有些没想到,他居然不怕自己因他直言对江云雯惩罚过重而生气。
“ 不是” 衡山摇了摇头
她停下步伐,转身面对陆鸣,而陆鸣看着衡山停下来也转过身看着她。
“我从不怕受人以话柄”
“ 我也不觉得对她的惩罚太重,皇家威严不容得他人践踏,这是她应受的。”
那双美丽的眼眸在昏暗中却依旧如宝石般闪着光芒。
所谓的皇家威严,不过是身处紫禁城中的他们,世代享万民供养,所有人都为皇室之人屈膝卑躬,他们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尊荣,而这些尊荣又组成一副盔甲,用来冠饰自身,形成了一层与臣民之间保持距离的阻隔。
这个宫墙内的家族代表着整个国、代表着万民,他们用皇权来捍卫国家,保护人民,当然更是用皇权来护御自身的利益和权威。
这个道理自己幼时就明白了,但不是由谁来教得的,不过是在明智未开时因在那无形的氛围中所见所闻而潜移默化中就习以为常了。
“我问你,若军中有人以下犯上,忤逆将帅,该当如何”
陆鸣再一次和衡山四目相对,无言,不过几秒钟
“在下明白了”
“ 你远离京城数年,当然不知这京城之内的繁杂纠葛。”
“ 在下只是觉得,人□□故复杂,任何决定能满足一部分人的意愿,但也必会违逆另一部分人的利益,既然再怎么做都满足不了所有人,只要觉得可行,遵从本心而动即可。”
衡山看似思索了顷刻
“ 你跟我讲讲边疆的故事吧”
陆鸣没料到她会话题一转,微微顿了顿
“宁川是一个辽阔之地,也许并不像殿下印象之中那样总是充满战火,两军休战的日子里,边境的牧民饲养牛羊,策马奔驰,与鹰赛跑,席地而躺,可观蓝天白云,可感微风拂面。”
衡山难以想象出那是怎样的画面,因为自己前十几年的时光都是在宫中度过的,宫内只能知晓红墙柳叶,十色花朵,焚香品茗,绸缎玲琅;能听师授课时,也只是觉得免不了有纸上谈兵之感。
出嫁的几年也未离开过京城,可就算是这样,对她来说京城之中的繁华热闹也已经让衡山觉得无比新鲜有趣。因为没有那样的经历,所以陆鸣口中的边塞奇景是未见过,也想象不出。
“一定是很美的模样吧,我虽想象不出,但也一定如那些名家山水画作一般,既有磅礴之势也有温润细腻之态。”
陆鸣不可置否
“你何时启程回去?” 衡山轻轻开口
“ 后日,留下来本就是为母亲祝寿”
“ 真想亲眼去看看你言语之中的景色”
“陆鸣,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能把那对斗鱼带去宁川吗”
衡山抬头看着陆鸣,动人心魄的双眸中满是真挚神色
“许是我自私,但………我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事物能替我去看看外边的世界了”
“ 在下可以帮殿下去看。”
安静的周遭,只能听闻时不时传里的虫鸣,男女站在月光陪衬下的长廊上,相望着等待着彼此的下一句话。
“在下并不是不愿帮殿下这个忙,只是斗鱼生性娇弱,长远的路途怕是难以保证给鱼好的生存环境。不过殿下若不嫌弃,在下到宁川后可为殿下捎来当地的一些趣物供殿下看看”
“那就先多谢你”
就这样两人慢慢的走在园内,不时交谈两句,后夜回到屋内,衡山竟睡得安稳,许是疲累了,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