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邪 7
魏无羡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一条喧闹的大街上,正是错愕之际,一个商贩粗鲁地将他推到一边:“哪儿来的小乞丐!没钱就别碰我包子!”
魏无羡倒在地上,揉着自己撞疼的屁股,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变小了。再看身上,一身破烂的衣袍,脚下的鞋子只剩一只,另一边穿着漏洞的袜子,脑海中记忆涌现。
“这里是……夷陵?”魏无羡看向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
当年被江枫眠带回莲花坞后,他有好些年不曾回夷陵,直到江明月慢慢长大些,两人才一同到来夜猎。
“汪汪汪!”几声狗叫惊醒了魏无羡,几乎下意识他就奔跑了起来。
“大将军,咬他!”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恶犬加快了速度,直奔魏无羡而来。
魏无羡的身手很好,即便不用灵力,寻常十来个人也不是他对手。可现在这身体实在是又瘦又小,腹中还火烧火燎,纵使他有百般身手也使不出来半分。
果然,没过多久他不小心跑入一个死胡同,转身再想逃就见一只半人高的恶犬留着涎水在入口等着他。
魏无羡心跳如鼓,全身肌肉紧绷到近乎痉挛。
这时,一个少年逆着光走到了巷子口,那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神态却倨傲非常。
“怎么不跑了?看来昨天赵哥给你的鸡腿,也没能让你跑得快一些嘛。”那少年开口就是一副换声期的破锣嗓子。
魏无羡只觉这少年分外眼熟,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忽男忽女的声音:“魏婴,你忘机他了吗?”
“你是谁?”魏无羡在心中质问道。然后脑中忽然一阵炸雷,最深处的记忆一瞬间唤醒,被狗咬伤的腿,被逼吐出的食物,被拳打脚踢的伤痛,一幕幕浮现在心底。
魏无羡满眼血丝地瞪着眼前的少年,脑海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没错,就是他啊,他就是赖九!就是他,无缘无故抢了你的食物,逼迫你下跪,放狗咬你,他还说……”
面前的赖九一脸狰狞地开口道:“你这个克死爹娘的灾星!”
魏无羡听到这句话,心中戾气翻涌,一双眼睛弥漫上血色,无数有如实质的怨气萦绕在他的周身,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对面的恶犬见此情形,立马夹着尾巴逃跑了,赖九也察觉到不妙,转身想逃,却被两道怨气缠住周身卷了起来。
“什么鬼东西!你别,别过来!”赖九哭嚎着,可疑的液体从下身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
魏无羡只觉心头一阵快意,脑海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就是这样,只要你接纳我们,成为我们,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折磨你,伤害你!”
小小的魏无羡眼睛的颜色慢慢加深,一道道怨气钻入他的身体。他手指收拢,缠住赖九的怨气也越收越紧,很快将他缠绕得双眼泛白,只能发出闷闷的气音。
“没错,就是这样。你不是想要再见到你的爹爹和娘亲吗?杀了他,他们就会回来。”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小魏无羡喃喃道:“爹爹……娘亲……他们会回来……回来找阿婴……”
“当然!还有其他人,江叔叔、师姐、江澄、江明月,他们都会来。”
“他们,都会来……”小魏无羡的眼睛几乎被染成了全黑,视线也慢慢模糊起来,仿佛看到所有人站在前方,在向他微笑招手。
“咚咚咚咚咚”一阵欢腾的鼓声将魏无羡的思绪拉回,他抬起头向巷子口的方向看去。
一个全身白衣,头戴抹额的小男孩拿着一个拨浪鼓正站在那里看向他。小男孩生得粉雕玉琢,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与衣着破烂浑身脏污的小魏无羡全然不同。
小魏无羡有些慌乱,不想让这个小哥哥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瞬间围绕在身边的怨气都被收了进去。小魏无羡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娘亲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笑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小哥哥顿了顿,似乎犹豫着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衣袍,但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拨浪鼓递给了小魏无羡。
小魏无羡愣愣地看着小哥哥。
小哥哥见他不接,皱起了眉,拿着拨浪鼓摇了摇,示意他是这样玩的。
小魏无羡这回真笑了,伸手接过拨浪鼓。心里想着,这小哥哥看着冰雪聪明,却原来是个憨憨。
小哥哥仍然皱着眉,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离开。
小魏无羡想了想,摇了摇手中的拨浪鼓,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咚咚咚”声。
小哥哥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像一个小学究。
小魏无羡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一句话脱口而出:“蓝湛,你也太可爱了吧!”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魏无羡一愣,四周的景色快速扭曲变形,一道道怨气萦绕在魏无羡的周身,嘶吼着:“不!”“杀了他!”“魏无羡!”“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