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夜访王府
宫宴散后,君桑虞回府梳洗完准备歇下,今日奔波几处,实在有些疲惫。青禾几人将门窗关好退了出去,守在门外随时等传唤。
烛火轻曳,君桑虞敛了敛眸,只着雨过天青纱裙侧卧,半撑半坐着,专注看自己的丹蔻,随着动作露出半截皓腕,莹润白嫩,腕上玉镯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双腿交叠,分明裹得严严实实,分明动作毫无轻佻之意,却能吸引人的心魂,让人想靠进一步,更靠进一步。
扶彧缓步走过去,不复白日里严正的紫袍官服,单薄的鸦青色缂丝月白锦袍,墨发只用一只竹纹碧玉簪半簪,腰间墨绿色云纹香囊搭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光润透亮,上头还有些复杂的图纹,想来是回府换洗好就过来了,这一身平白地添了几分慵懒。
走到君桑虞床边,屈膝弯腰蹲了下来,近乎虔诚地伸出手,小心握住君桑虞的手。抬眸看去,那双琉璃色的眸子盈盈的看着他,摇曳的烛火印在瞳孔深处隐隐绰绰忽明忽灭,让人想不顾一切沉溺进去。
床上的少女悠悠的站了起来,莹白透粉的双足踩在镶满上好的雪白兔毛地衣上,少女莲步轻移,纱裙荡漾,无故引人遐思。
扶彧将木施上的外衣拿了过来,披在君桑虞的身上,少女此时已开了窗,上弦月泻下清辉,幽然的月色洒在君桑虞的身上,仿佛马上就要羽化般,淡的好似一缕烟从扶彧面前飘过,怎么住也抓不住,只愿自己也化作一缕烟,与之纠缠不休。
“你今日在城楼上受了寒,何故又到这窗边吹寒风?”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君桑虞没回答他的话:“听阿南说你的人在找华棾蓿?”淡淡的,仿佛只是询问他今日用过膳没。
半晌的沉默过后:“嗯。”
君桑虞没由来的笑了,嗓音清泠泠仿若山泉水叮咚作响,动听的不得了。又听少女问道:“你最近与陆阁老的千金走的很近?”
其实算不得近,不过是陆天心曾救过他,如今陆天心深重蛊毒,寻华棾蓿一是为偿还恩情,二则是还有另一事。
听着君桑虞幽幽的语调,扶彧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解释道:“两年前我在麓阴山被刺杀,巧合之下她救了我,寻华棾蓿是为还她恩情。”
君桑虞的眼神不复在白日里的娇憨温柔,反而有些晦暗深沉起来,涂着嫩粉色丹蔻的手指轻轻的拂过扶彧的脸颊、耳垂,一路而下停在他的脖颈间,扶彧甘之如饴的弯下腰与其平视,君桑虞逐渐靠近,凑近扶彧的耳边,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有人不听话。”少女清浅又蕴含着一丝危险的语音落在耳旁,带来酥酥麻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耳蜗处蔓延至足底,独属于君桑虞的馨香丝丝缕缕穿过里衣进入扶彧的鼻腔。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少女凝白玉润的肌肤倏的灼热了扶彧的眸,扶彧近乎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却舍不得移开步子。
“阿虞……”扶彧的声音有些沙哑。
君桑虞拉开了距离,不理会愣在原地的人,往美人塌走去,施施然坐下。
扶彧叹了口气,也知晓少女大抵是站了会儿有些累了,复又跟上去,拿下君桑虞送到嘴边的清茶,换了半杯温苏露递过去。
“君沂璟原就查到了十六年前,这其中帮助他的手笔,出自贤贵妃。”扶彧的言语间透着几许杀气。
君桑虞凝眸:“慕澜曦?她为何要帮君沂璟?”
“不光是君沂璟,其他几位皇子也听到了些风声,在暗地里探查十六年前的事。”
“呵,”君桑虞冷笑:“君昊如今正值壮年,夺嫡之争就已有摆上台面之势,更何况君昊可不会放权退位。他的痴梦,可大着呢。”
慕澜曦作为其中的三分知情者,为何会如此反常。“如今君沂璟比较麻烦些,现在他已经查到姑布妩挽身上,今日又来特意试探你,应早除之。”君沂璟此人,表面端的是温润太子、贤良储君,光风霁月,实则狠辣城府比之父亲君昊有过之无不及。他的人已在干扰君沂璟往下的进度,但慕澜曦与虎谋皮提供线索,十六年前的事终究会显露人前,阿虞的身世也将暴露。若是君沂璟再查到君昊与君桑虞之间的……那必杀之。
“君沂璟谨慎多疑,要他小命不易。君昊那边会有所动作的,”少女的眼底深处杀意弥漫:“我们只需,徐徐图之。”君沂璟和君昊,都必须死。
回到丞相府,书房内并未掌灯,只有月光倾洒进来。扶彧的脸半明半暗,虚隐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目光深沉,靠坐在檀木椅上单手撑额,薄唇微抿。
完全隐在暗里的楼鹤出声:“主上,华棾蓿不日便可到帝都。待解完陆小姐的蛊毒之后就可以到府上为主上诊疗。”楼鹤语气中有着急切的兴奋,他们苦寻华棾蓿多年,这天下第一神医行踪不定,废了他们不少功夫才寻到。这华棾蓿早年间得苗疆之人指点,对蛊毒也颇有研究,最是喜欢研究各种奇毒怪症,主上的蛊毒定能有解,也能摆脱福安公主的控制了。
扶彧揉了揉额心,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