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日（三）

这使得他歪了歪脑袋，眉头皱了那么一点点，薄薄的眼皮向下盖了一些，大而黑的眸子被遮住了些许。

“伊露涅。”他端详她。“你为什么不说话。”

伊露涅挑挑眉。

“……”

伊路米沉默了，思索的眉头也皱得更深了，信任的小船似乎遇见了些风浪。

伊露涅噗嗤笑出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

“……”伊路米看她恨不得前仰后翻取笑自己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幽幽道。“快说伊露涅，还是说你在戏弄我？”

“你猜嘛！”伊露涅甩开他的手开始往前跑。

“快点走吧！”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咱们这个速度，等天黑了也到不了！”

两个小孩一前一后上了一栋带天台的四层楼，从平台纵身一跃至密集的屋顶。瓦房的瓦片被踩得连连脆响，周边的建筑快速向身后移动。他们跨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眼看又一个路口到来，对面的建筑已是屏障一般地商业楼，伊路米提前锁定了斜对面那扇大开的推拉窗，而快他五六步的伊露涅已经将力量集中于踩在屋顶边缘的左脚，身体一提，便向同样的位置飞了出去。

他们从马路的上空一掠而过，水汽和冷风打在他们的脸上，小女孩在空中调整角度，观察到这扇窗里的布局，她身体前倾，像一条鱼一样滑溜地钻进窗里，一股潮热的气味迎面扑来。

与外面不同，这里闷热不透气，香烟的白雾盘踞不散。二十多平米的空间闭塞而拥挤，好几张桌子塞在这里，成堆的资料堆积各处。拦在她眼前的是两个相向而坐的人，他们各自趴在桌子上抓耳挠腮地写字，椅子的靠背紧紧贴在一起。伊露涅抓住这个空隙，双手在椅背上一撑，一个跟头翻落在地，小心地没碰翻一旁的文件。

伊路米则在进屋前抓住头顶的窗框借力缓冲，两腿一探，站在了紧贴墙壁的暖气片上。

屋里的几个白衬衫男人坐在不同方向的桌子前，暂停各种动作，齐刷刷地闻声看来。

刚刚还填满争吵，脏话，键盘声响的空气霎时安静了。几个成年人偏执地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似乎在责怪他们打断了自己的步调。

“出口在那边，别他妈打扰我们！”几秒后，右边一个看似管事的男人咬着烟说，他肩膀夹着座机电话，用笔背狠狠指了指一旁淹没在角落的小巧木门。其他人听到这话，就像是被重新按下播放键，整齐划一地收回目光，继续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事物。

两个小孩安静地穿过桌子间的弯弯绕绕，打开吱呀乱响的漆红色木门，临走前他们留意四周，周围的大人没人再注意他们，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

狭长的走廊里也尽是形色匆匆的工作人员，有一位主管模样的女人踢着高跟鞋迎面走来，跟在一旁的小员工正紧锣密鼓地和她汇报什么。擦身而过时，她犀利的目光仅是扫了他们一眼，便落在了面前的文件上。兄妹二人目送她至身后，开始找楼梯离开。

整栋楼似乎都在压抑着一股火烧屁股的慌乱感，每一处楼梯口都站着几个打电话的人，他们有的神色焦虑，有的愤怒咆哮。到了一楼大厅，一面巨大的屏幕挂在墙上，中间最大的区域显示着各种股票数据，右下角则是新闻转播。

两个人停在屏幕下一处不碍人的地方，伊路米张望了一会中间的图像数据，颇有兴致地说。

“这是一家外贸公司，看样子要破产了呀。”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据驻斯托多尔记者报道，当地民间武装势力正式向政|府宣战，以民间势力的精神领袖G.多摩的死为导火索，昨日夜里××省政府军基地遭受全方位袭击，城市波及极大，目前难以计算伤亡…”

“啊，斯托多尔！”伊露涅拽拽伊路米的袖子凑近道。“记得吗，爷爷和高祖父这次外出好像就是在这儿。”

“记得。”伊路米拳头握在下巴处思忖。“这个人不会是爷爷他们杀的吧。”

“爸爸今天是不是也去斯托多尔了。”伊露涅回忆着今早家里的氛围。“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如果真是这样，家里现在可就只有妈妈一个人看家了。一个人看家…”

“要加钱。”他们看向彼此，异口同声。

“真好呀！”伊露涅痛彻心扉地感慨。“他们全都有钱赚，只有我们身无分文！我真是受够啦！”

“这个猜测算是合理，那儿现在那么乱，暗杀活动也会变多，普通的就算了，高级一些的…咱们家那么知名，多少都会找我们。”伊路米歪头盯着面前的屏幕。“唉，打仗的场面我还是想近距离看看的，一定很有意思。血肉横飞嘛。”

“可恶好好奇…不行，等到了竞技场我要给爷爷打电话问。我也想现场体验嘛。”伊露涅把外衣拉链拉开了一半埋怨道。“快走啦哥，这儿真的好热，我们还要赶路呢，不要浪费时间啦！”

重新回到街边，眼看附近的建筑参差不齐，两人便决定心无旁贷从地面开始赶路。随着场景逐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