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小时候的姜照恩就知道，她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

当自己的弟弟被抱在娘怀里哇哇大哭，吵着要喝奶的时候，她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静静地观察着一切，怜悯地把奶妈让给自己的弟弟。

对于奶娘来说，她很害怕看姜照恩的眼睛，仿佛什么都知道。

对于姜照恩来说，她也很难弄得清楚，为什么总是梦见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在一个发光的镜子前孜孜不倦地敲打着什么。

还有许多闪闪发光耸入云端的琉璃屋子，一闪而过的钢铁怪兽。它们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

在姜照恩三岁的时候，父亲姜呈穷尽家财却依然没有考上秀才，这时候家里真算是一穷二白，揭不开锅了。

娘悲痛交加，天天以泪洗面，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常常麻木地自言自语，说什么对不起父老乡亲，对不起姜家先祖们。

终于有一天，爹不再宝贝他的书们，而是捧着它们进了茅房，准备做厕纸用。

她不忍心，跑进了茅房，指着书大声对着撕书的父亲喊道：“《论语》！”

爹愣了一下，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再问一遍：“你说什么？”

姜照恩不客气地抢过一张纸，咿咿呀呀地读起来：“子曰，.......”

姜呈一听，直接冲出茅房，带来一股恶臭，欢呼着要举起自己的女儿。

姜照恩嫌弃地躲开，指指快断流的小河。

可是自己女儿天生会读书，只是免去了书籍遭殃的命运，姜家的家境并没有改良多少。

她们依旧吃着越来越差的伙食，姜呈也弯下自己骄傲的脊背，整日整夜地埋在干泥地里插秧种田。

偶尔姜呈对自己一起种地的邻居炫耀自己女儿读书这件事情，也只能找来泥腿子们的嘲笑，觉得是他教会的。

“瞧瞧，这酸样，还不是和俺们一样，吃都吃不好，还不如俺们会种地呢。”

还好，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饥荒来了。

门口小溪彻底断流，井越打越深，可流出来的水却越来越少。

老天爷残忍得一滴眼泪都不肯流下，干枯的泥土长出一条条伤疤。

口渴的庄稼如同绝望的农民，匍匐在地上向各路神明祈求，直至变成焦炭。

人饿极了，是会吃人的。

随着村子里消失的老人小孩越来越多，姜家被迫走上了逃亡的路，背着聊等于无的包裹，啃着没有一丝水分的树皮，走向城市，或者更远的城市。

姜照恩没经历过这样的灾难，却还是带了一本礼记走。

书有时候，也可以吃。

似乎姜照恩的生而知之占去了太多气运，自己的弟弟姜照仁，天生不怎么聪明。

父母消失那天，还大哭大吵大闹，说自己要喝白米粥，毕竟平时困难却还是最先给他吃的。

那年姜照恩五岁，姐弟两个躲在破庙门口的角落，吃着泥土等消失的父母回来。

“我要......我要爹娘，我饿，呜呜呜。”

弟弟皱着鼻子，哇的一下哭出来，越哭越大声，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气得姜照恩呼了一下他的脑袋，效果立竿见影，他被打得一下子就不哭了，脑瓜子嗡嗡的，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你爹娘不舍得打你，我可未必，姜照仁，你再哭？吵死了！”

她不客气地威胁。

她这么说，但自己也饿。

但是她们不能出去，两人细皮嫩肉的，一出去，怕要变成逃荒大队的伙食......

姜照恩看了看这座破庙，走进深处，里面连一根草也不长，又许是被饿极了的人拔光的。

佛像已经坍圮，僧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整座庙空无一物。

佛像下面，似乎塞着一张落满尘埃被揉成团的纸。她费劲将纸拿出，上面隐隐约约透着几行褪色字。

“天慎寺寻神童，身有宿慧者，寻到者黄金百两。”

忽然，背后有黑影一闪而过，姜照恩毛骨悚然，猛然转身。

一身暗红色袈裟，张牙舞爪，饿得形容枯槁，犹如骷髅。他张着一口锋利的白牙，哇哇大叫，扑到姜照恩的身上，对准她的身上咬下，生生扯下一块肉。

“老夫算尽天机，等你很久了！”

滚烫的热血仿佛甘霖，越发显得这僧人狰狞。

姜照恩痛得要晕过去，五岁的身体手无缚鸡之力，她挣扎着，努力蓄力。

待僧人吃到酣畅淋漓之时，猛然一指扎向僧人的眼睛，一击得逞，眼球破裂，血流如注。

僧人痛得松口，癫狂地大叫，不管不顾地大吼：“没用的，没用的哈哈哈哈哈......”

姜照恩乘机爬起来，小小的身体爬到僧人的脖子上，对准大动脉，狠狠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