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臣妾记住了。”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丑时了，再过一两个时辰，便要上早朝了。

还没等苏璇想出如何委婉地劝熙合帝离开，就听到他说：“更深露重，小心着凉，我先走了。”

苏璇点点头，本想起身送他，却被制止：“太晚了，快睡。”

本来也只是意思意思的苏璇心安理得地躺倒，等他离开，又偷偷睁开眼。

真走了。

还好还好，要是他提出留宿，苏璇真的不知道怎么拒绝。

第二日苏璇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竟然没有因为半夜惊醒而失眠，也没有人来叫醒她。

奴才们都候在外面，只有碧玉歇在外间的小榻上，她一起身，碧玉就迎了进来，低声问她要不要传膳。

苏璇睡得骨头都软了，她还没睡过如此柔软的床铺，也没用过这么好的安神香，一时间还有些转换不过来。

碧玉也不催促，只是在下面恭敬地候着。

等苏璇醒了醒神，碧玉才上前，服侍她更衣。

“几时了？”苏璇有些头晕，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有些辨不清时辰。

“回娘娘，刚刚巳时过半。”碧玉手很巧，三下两下就帮她穿好了繁复的宫装。

苏璇点了点头，任由她领着坐到铜镜前，忍不住问道：“今夕是何年了？”

碧玉恭敬作答道：“回禀娘娘，现如今，是安平三年。”

苏璇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镜中之人，有些出神地想，她如今已是二十有三，倒是褪去了几分稚气，摆脱了少女的年岁了。

碧玉何等聪慧，马上就出言道：“娘娘倾国倾城，天生丽质，奴婢这样瞧着，倒是比那二八年华的闺中小姐还要娇俏几分呢。”

苏璇可从没听过这样的漂亮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必如此捧高我，这方面，我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碧玉便不再言语，识趣地给苏璇挽发，又问道：“今日娘娘可有中意的首饰？”

苏璇看看梳妆盒里琳琅满目的宝石珠钗，颇有些眼花缭乱了，便道：“你选就好，我没什么特别中意的。”

碧玉便也不推辞，给苏璇挑了一套点翠银鸟生玦，翠绿的珠宝作为点睛之笔，在炎炎夏日，更显清爽。

苏璇也很是喜欢，她想了想，夸赞道：“你眼光很好，手也灵巧。”

碧玉笑了笑，扶了扶苏璇的头饰，又拿起一对儿耳饰，却惊讶地发现，苏璇没有耳洞。

不过碧玉没有声张，不动声色地把那对儿耳饰放回原位，拿起旁边的项链，给苏璇展示：“娘娘，这条翡翠是陛下昨日送来的，说是西域进贡而来，全京城只此一条呢。”

苏璇微微一愣，看了看这条翡翠和银丝打造的项链，种水确实透亮，看着就喜人。

然而她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就这样吧，日头太大，首饰少一点，也自在些。”

碧玉也不强求，临出门前，她小声提醒道：“娘娘，出门在外要自称本宫，也不要随意直呼陛下名讳，仔细让人抓到把柄。”

苏璇顿了顿，回头看她：“你跟了本宫很久吗？”

碧玉眼眶微红：“娘娘，自您进宫起，就是奴婢在照顾您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苏璇点点头：“抱歉，我记忆有损，实在是记不清了。”

碧玉抹了抹眼角，低声道：“奴婢不敢，您能继续让奴婢伺候您，才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分。”

苏璇垂眸，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道：“本宫知道了。”

午膳明显超出了贵妃的标准，不仅丰盛，还多了几道用冰镇着的凉菜，在炎热的午时令人胃口大开。

可惜苏璇只能稍微尝一尝，她的药膳已经端上来了，散发着清苦的味道。

虽然不难吃，但也绝对不好吃，尤其是对着这么一桌子美味佳肴，苏璇兴致不高，动了几筷子就停下了。

在一旁布菜的小宫女转了转眼珠子，盛了一碗酸梅汤放到苏璇面前，殷切道：“启禀娘娘，这是奴婢用新方子做出来的玩意儿，您可否赏脸尝尝？”

苏璇看看这小宫女，她长了双灵动的鹿眼，看着就讨人喜欢，说话声音也甜，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很大。

碧玉连忙上前准备拉开这自作主张的奴才，却见苏璇舀了一勺冰镇酸梅汤，送到唇边，喝了下去。

所有的菜都让人试吃过，碧玉倒是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就是这位主儿身子不好，真的马虎不得，一个伺候不好，就怕会掉脑袋。

苏璇却眸中一亮，又喝了一口，才赞叹道：“确实是花了心思的，酸甜可口，解腻。”

苏璇看着这个小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丫头也是个机灵的，立马跪在地上给苏璇行了个大礼，脆声说道：“回禀娘娘，奴婢小七，没有名字，家中排行第七，就这么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