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民间有谚语说，前一年的冬天如果格外冷，下一年的春天就来得格外早。这话用在今年很合适。

许是去年冬天太冷的缘故吧，今年春节前就立春了，立春不久便一场又一场的春雨，给庄稼早早喂饱了水，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这春雨可一点都不稀罕，几乎一整个春天都泡在雨水里了。

往年春天青黄不接、引水灌溉、跪天求雨的情景再不见了，连皇室对风调雨顺都高兴得很，皇宫不仅在惊蛰这天全体出动，到皇家园林挖土栽花种树，而且宣布为感谢上天的好生之德，今年春天不再畋猎，改为在缤纷山赏春、观赛。

这也就意味着，三月十六日的第一次圣女选拔赛就要在缤纷山举行了。

缤纷山在京城的东北部，一向以秀美著称，与京城东南的九闲山遥相呼应，素有“缤纷美、九闲奇”之说，九闲山险峻，海拔高，其上不乏珍贵药草，缤纷山相对平缓，海拔低，以花木缤纷为人称道。

三月十六这一日很快来到了。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暖风轻拂的日子，一春来还难得有这样的天气，在鸟儿欢快的啁啾声中，看着葱茏繁茂的花草树木，人的心情也格外愉悦。皇室和众贵族一大早天还未亮就上山了，既为了看雾霭中的日出，呼吸山中清新的空气，更为了早早在山头上观看圣女人选们比试。

观看者好整以暇，参赛者则心中滋味各异。

苏以晴和洛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此种情境下相遇，不由得都相视一笑，互相间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她们作姐妹多年，以前也曾在其他比赛场合下见过面，甚至有些比赛到最后剩下的就是她们俩之间的较量。

对于姐妹间这种兵戎相见，她们二人的态度相当一致：每个人都尽最大努力，将个人能力发挥到极致，用实力打败对方。不管是哪一个赢了，另外一个都诚心祝福对方，因为赢得光明正大，输的也心服口服。互相尊敬对手。

尽管是参赛，朱蔷穿得仍然很鲜妍美丽，不似苏以晴和洛瑶，这二者分别一身黑灰劲装，站在一袭白底红花罗裙的朱蔷身边，将她衬托得越发娇艳动人，惹得贵族公子哥们秋波频传。

“苏以晴，”朱蔷傲然地说：“大家都盛传你是皇上早就相中的圣女，但是我父亲对皇上略微提了一下圣女遴选一事，他便痛快答应了。由此可见，你也没那么深得圣心。”

苏以晴笑了笑道：“就知道这事是幕亲王做的。不过就算遴选，你也未必有戏。”

朱蔷扫了洛瑶一眼，高傲地说：“洛瑶不过是陪练的，今天看我怎么赢了你，好叫你心服口服。”

洛瑶一向不屑于与朱蔷对话，听到对方轻蔑自己，也懒得搭理，只是冷冷一笑。

苏以晴对朱蔷笑道：“我若是你，就不会一张嘴得罪两个人……”

正说话间，比赛开始了。

按赛制规则，圣女们分别从山脚处左中右三个入口处上山，首先需采撷到十二种颜色的鲜花，然后谁先携花到达山顶的观赛处即算胜出。

这十二种颜色的鲜花会被供奉在女神像前。

比赛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若一个时辰内还没有完成任务，比赛也要结束——总不能让大家在这干巴巴等一天看你采花吧？！

胜出者赢得女神殿白玉钥匙一枚。

女神殿一共三重门，每重门一把白玉钥匙。所以要集齐三把钥匙才能打开女神殿，但普通人就算手握三把钥匙也没用，传说只有真正的圣女才能用这三把钥匙打开女神殿的门，不知是真是假。

缤纷山共有三个入口，圣女们先抓阄选择了路径。洛瑶选中了最东边，朱蔷在中间，苏以晴最后一个拈起了纸团，拿到了最西边的路。

三人便争分夺秒、分别上山。

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许多。

山顶观赛台上的人们最悠然自得，一边赏着春日百花，看满山红艳的杜鹃，明黄的连翘，雪白的樱花，闻着玉兰沁人的香气，一边有滋有味地欣赏着三美的采花表现，不少人在心中感慨——这个活动真有意思呀！比以往任何一年的春日冶游都要有趣得多！

而山脚下的众人则是另一种心情。他们大多是三大王府的家人，都为自家小姐捏着一把汗，其内心的紧张程度不亚于参赛者本人。比如恭亲王妃，本来也被邀请上山观赛，但她拒不上山，偏要在山下呆着。

她倒不在乎女儿的输赢，她是怕女儿从缤纷山上不小心摔下来，——早在她听说有这么个比赛后就反对女儿参赛，但恭亲王和苏以晴都认为无论如何一定要参加，因为此前人人盛传苏以晴要接班圣女，如果不参赛便显得他们心虚了——为此恭亲王妃一直骂他俩“死要面子活受罪”，她今天站在山下一直手心冒汗，都不敢往山上多看一眼，而且把白雪飘和天若这两大高手叫在身侧，随时准备“营救”苏以晴。

事实上，缤纷山坡度起伏很小，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可能会擦伤皮肤，折伤关节，但要说殒命便有些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