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翌日，天朗气清，阳光普照，无尘院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银珠贴着门，竖起耳朵，确认寝屋里没动静，转过头，挤眉弄眼地对站在几尺外的阿夏说：“夫人和侯爷还没醒呢，我……”

阿夏怕银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伸手堵她珠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往庭院中间走。

两人蹑手蹑脚往外走了一段路，离寝屋够远时，阿夏才放手。

“你胆子也忒大了，竟敢在寝屋门外说闲话。侯爷乃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会被吵醒不说，单就咱们大清早的趴在门外偷听，侯爷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怎么看夫人？”

银珠常年服侍容华，饮食起居一向是她负责，从未出过差错。容华待她如亲姐妹，很少有需要避讳的地方，时间一久，难免大意。

经阿夏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今天不比往日，寝屋里不单只有容华，还有永定侯萧随。

银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解释：“我……我没想偷听，我只是想说夫人和侯爷还没醒，咱们先去把洗漱用的东西准备好，待会再来……”

“那也得走远点再说呀。”

阿夏一时想起以前在林家种种，再开口时，语气比刚才还要严肃几分。

“你自小跟在老夫人身边，后来又去漪澜院服侍夫人，没吃过苦。可世间如老夫人和夫人那样的主子并不多，便是命好，叫咱们遇上了，也需得谨记自己的本分，更不可失了敬畏之心。”

银珠本就是个伶俐的，经提点后，还有什么不明白，只一个劲地点头。见她如此，阿夏面色才逐渐软和下来。

冬至前后，虽出了太阳，露天里站久了，寒风一吹，仍旧刀刮似的，两人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好在没过多久，廊下的小丫鬟遥遥冲两人挥手，见她们望过来，又用手指了指屋内，示意屋里有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收拾好情绪，齐齐迈步向寝屋走去。

容华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确确的说是一个男人。

男子身穿月白长袍，双手交叠在胸前，合衣而卧。

侧头望去，男子线条流畅、硬朗，鼻梁英挺，唇角轻抿，就连平日里犀利到仿佛写着生人勿近的眉眼，此时也因阖上，少了分压迫，多了些柔和。

……当真是秀色可餐！

等等，想什么呢？

醒来后发现男子躺在身边，不应该是失声尖叫的吗？

意识到自己险些被美色所误，容华警铃大作，羞愧之下，迅速拉上被子，势必要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不打算露出一根。

被子外响起一串沉闷的笑声，紧接着响起萧随似笑非笑的声音。

“盯着我看了那么久，现在才知道躲，是不是晚了点？”

听到声音，容华压被角的手一顿，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虽然两人衣衫整齐，并未发生什么，但这可是床-上，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睡了一整晚……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萧随。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容华僵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最后还是萧随看不下去，轻轻一抬手，掀开被子一角，让里面的人露出头来。

在被子里蒙头钻了一遭，出来时，容华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散乱开，并着额头上立起的绒发，活脱脱一炸了毛的小狮子。

瞅着这副场景，萧随以手抵唇，忍不住又笑出声，待笑够了，才好整以暇地问道：“闷在被子里不难受？”

难受！当然难受！难受地都差点透不过气来。

可那又怎样？

虽然没照镜子，但从萧随刚才的笑声中，容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不雅观。

容华正了正色，决定变被动为主动。

她睨了眼萧随，见人大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眼神一顿，下意识地瞄了瞄层层堆叠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寒冬腊月天，睡觉不盖被子，还是很冷的。

想到人因为自己，冻了一晚上，容华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几分。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摆出一副先发制人的架势，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将容华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萧随挑了挑眉，手撑起半边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只露出一个头的容华。

两厢对视，谁先不肯示弱。

就在容华快要扛不住，想别开眼时，他才不紧不慢开口：“昨晚是谁拉着我的手，死活不让我走的，嗯？”

“……”容华哑然。

昨晚的事她没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自己一直抓着个热乎乎的东西把玩，原来是萧随的手。

容华赧然，埋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那是我喝醉了……可我睡着了后，你可以走的。”

瞅着耳根子都红了，眼神一个劲乱飘，恨不得又躲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