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节拜贴
杏城入夏,暑气渐浓。
每逢正午更是酷日当头,空气中没有一丝凉意,只有声声不息地蝉鸣萦绕耳畔。
苏缇躲在厢房内,院里热气腾腾令人胸闷,她实在不喜。之前的医书已看完了,昨日她又从霍将军的书房里翻出一本地理游记,此刻正绕有兴趣翻阅着。
“女郎,这是莫管家差人送来的新裳。”一名年纪尚小的女孩捧着衣料进来。
这是前几日莫管家亲自为她挑来贴身伺候小女仆。女孩名叫冬儿,杏城本地人,个子不高,脸蛋白白圆圆,整日里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很是喜庆可爱。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苏缇与她已熟络起来。冬儿走到案几前小心翼翼地将衣裳展开。苏缇也放下书起身来看。
“这衣料好轻薄啊。”
她看着眼前轻纱质地的禅衣,伸手摸了摸,指尖清凉似冰丝一般柔滑,苏缇也忍不住惊叹:汉地果然天宝物华。
草原上可不常见这种稀罕衣料。冬儿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薄纱禅衣,心里自然也是欢喜不已。
“谁说不是呐,莫管家说天气热了,怕女郎受不住城里的暑气,特意差使人做了这薄纱禅衣,上身肯定凉爽通透。”
说着,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将禅衣捧起来,催促着苏缇试穿一下。
待苏缇换上新裳,冬儿更是忍不住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满脸的赞许之色:
“我就知道,女郎穿上肯定好看。”
苏缇本就肤色白皙,五官明艳。加上身形纤细,什么衣裳穿在身都显得出挑。
苏缇被夸的不好意思,她转头透过铜镜悄悄打量自己。
碧绿色的缂丝薄纱禅衣,内里配以云白素锦襦裙,一头乌发齐整地垂在脑后,整个人更像一朵刚刚盛放得荷花,清新明丽,绝尘脱俗。
“女郎,你可真美。”冬儿不住地赞叹。
女郎是她长这么大以来遇见过最漂亮的人儿。
苏缇低头莞尔,伸手摆弄着裙摆。这衣裳,她确实很喜欢。
冬儿一脸期待的凑到她跟前,笑容灿灿:“女郎,让我给您描描妆吧?”
侍候这几日她也注意到,女郎平日不刻意打扮,每日晨起,就以清水润面、简单的描眉、梳头、只此而已。
冬儿望着女郎如此精致的五官,心里暗自可惜了。难得今日有机会,说罢也不等苏缇反应,就将她推坐到妆台前。
“女郎平时的妆容太素净了,管家送来的首饰胭脂,都不见您用·····”
冬儿嘴上说着,手上也忙活着,将一个个胭脂盒子展开,挑选合适的为其匀面,不能太艳丽,也不能太淡雅,不然配不上今日这身华服。
苏缇乖乖坐在镜前听着冬儿絮絮叨叨,任由着她摆布,心里却是暖暖的。这小女子,真是烂漫可爱。
过了正午,暑气消退了些。
霍冲手握着一封书简正好走到回廊下,屋内女子的谈笑声,清晰可闻。
“女郎眉心这粉红,是胎记吗?”
“是呀,是不是很丑呢?”
“这淡淡的粉色,好似一朵花,怎会丑呢!”
“我出生时便有这胎记,伯父说我天生带瑕,是不祥之兆。是以,便下令让我父母将我抛弃。但是我父母始终不肯。”
回忆起这件事,苏缇的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
“为此,我父亲与伯父之间也生了嫌隙。从那之后便分了家,双亲带着我们兄妹俩,离开原有的部落,依若水以西而居……”
“原来如此呐。”
冬儿本以为苏缇女郎出生草原贵族,天选的命格,必定是衣食无忧身娇肉贵。没想到竟也有如此遭遇。
“女郎的伯父心肠也太硬了,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胎记就弃了你!”
苏缇无奈的笑了笑,眼底是浓浓的伤怀与愧疚。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伤怀。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冬儿盯着铜镜眼睛突然一亮。
“女郎眉心这一抹胎记,若用金箔描边,略加胭脂装饰,肯定美矣……”
他脚步顿了顿,高挺的身影立在廊下,心里犹豫着要不晚些再来,或者干脆差人通报一声罢了。
还未待他思明,眼尖的小女孩便先发现了窗外的将军大人。
“女郎,将军来了。”
冬儿迅速放下手里的胭脂笔,俯在苏缇耳边提醒她。
屋内两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窗外。霍冲被这么一盯,反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这么隔着窗子回望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他本就身形高挺,此时一身战甲,更衬得他宽肩窄腰,少年英雄。
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她明明方才上过胭脂的脸颊,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