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巡使臣
端着茶盏慢慢地喝着,目光隔窗望向院子,空无一人的回廊,整个院子似乎比往日更加安静。
温热的茶水滋润了她的唇齿,却无法流入心田,她就这么静静地倚窗而立,任凭霞光一点点消失在天际。
第二日一早,以司马空为首的杏城官员们都早早等候在城门口。
霍冲亲自挑选的卫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列队入城,沿途的百姓都能感受到今日的不同寻常。
果然,未到晌午,西巡使臣的车马便出现在官道上。
霍冲一身战甲,与一身官服的司马空站在相迎队伍的最前端。
浩浩荡荡的车马在城门口停下。队伍之首的陶岂跨步下马,与司马空霍冲拱手行礼。
“陶大人,一路辛苦。”
司马空大人恭敬道:“官驿已经备好了午宴,还请陶大人稍作休息。”
陶岂虽来自长安御前,但神色仪态都显得平易近人。
他身形消瘦,肤色净白,一身官服衬得他温文尔雅,笑着摆摆手:
“司马郡守不必客气,无需劳师动众,简单茶饭即可。”
说罢他转头望着霍冲:“此次西巡,我倒是有几件重要的事,要提前与两位大人商讨。”
霍冲闻言,轻轻点头,侧身请陶大人入城。
一行车马进入了官驿。
“此番西巡,陛下势与西域诸国建立联合,共同抵御匈奴。”
三人坐于案前,陶岂率先开口。
“西羌乃是西巡的第一站。”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最后看向霍冲。
“霍将军先前从匈奴手中截获的羌族贵女,如今何在?”
“苏缇女郎现居将军府。”司马空先一步回答,似是解释道:
“官驿往来频繁,安全起见,还是空置的将军府更为合适。”
陶岂闻言,微微颔首转而继续道。
“陛下的意思,西域诸国必须为我大汉所用,遂以这位女郎为契机,使羌族第一个归顺,也让西域诸国依样行事,两位大人觉得可行否?”
一言出,司马空和霍冲都有一刻的沉默。
思考过后,司马空率先开口:
“陛下天恩浩荡,只是不知那羌族可愿领情?还是恩威并施,方能如愿。”
说罢,司马空和陶岂一起看着霍冲。
“羌族一部世代久居汉朝与匈奴之间,夹缝求生,境况本就艰难。如今陛下决心联合西域,抵御匈奴,羌族若非糊涂,自然知道大势所趋,只怕·····”
霍冲略微停顿了一下,抬眸望向陶岂。
陶岂闻言一副洗耳恭听之势。
三人在房内商议许久,待一切形成定论,已到了傍晚。
虽然陶大人一再推辞,但司马大人依旧热情相待,在官驿为西巡使队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迎晚宴。
杏城郡的诸位官员们悉数相陪,夏夜的烛光将整个官驿照得灯火通明,丝竹声萦绕在耳畔,男人们推杯换盏,笑声朗朗。
霍冲坐在陶岂右侧,一晚上他和大家一样举杯畅饮,只是言辞颇少。
“霍将军。”
陶岂今日是主宾,自然饮了不少酒,他面颊微红但眼眸清亮,端起酒盏立在霍冲案前。
“素闻将军骁勇善战,只是在长安,未有机会深交,此次在杏城,有幸与将军同僚,陶某,先敬为上。”
说罢,酒盏相击清脆作响,霍冲也随他利索地一饮而尽,随即伸手为两人继续添酒
“霍某一介武夫,只读过几部兵书。遂知: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大人此次西巡,实乃攻心之策,当中艰难可想而知。然,此行若成匈奴溃败指日可待。”
说罢,霍冲举杯与陶岂四目相对。
“霍某敬陶大人,预祝陶大人此番西行扬我天威,凯旋而归。”
“扬我天威,凯旋而归。”
众人随声附和,屋内一时间群情激昂,酒盏击撞声此起彼伏。
树影斑驳,夜已过半,盛夏的暑气消减了大半。
一阵清风吹来,回廊之下立着的人影,似是动了一动。
今夜饮酒颇多,霍冲的神情有些混沌,面颊也微微发热。他没有惊醒府邸的仆从,只是安静的站在院子里。
他望了一眼主屋内,一片漆黑。
突然低头自嘲般地笑了,他可真是荒唐,居然深夜来此。作甚?
夜风再次袭来,拂过他的脸颊,将热气吹散一些,也许是酒劲上头,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便顺势坐在回廊下。
仰头望着月亮。
今夜的月色很美。
他静静地坐着,望着天空的圆月,忽然想起来当初苏缇赠他的那枚玉佩,帮他解了燃眉之急的玉佩。
圆圆的,小小的,洁白如今晚的月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