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未灭
伊吾城门上高悬的九颗匈奴脑袋,震慑了西域诸国。
伊吾王亲笔写下的求降书快马加鞭送至长安,朝堂上下皆是欣喜。
陶大人西巡第一站圆满结束,羌族东西一统,归顺大汉。
一时间,汉朝威名更甚从前,两国对垒中,西域诸国也渐渐动摇, 心向汉者渐多。
陶岂对接下来的行程,信心倍增。
他与霍冲并肩站在王帐外,一同来向那达辞行。
“禀告大人,车马已清点完毕。”
王猛在草原吃了几日肥羊,黝黑的脸庞更见丰腴。刘场站在他身旁,二人一黑一白,一胖一瘦,甚是匹配。
陶岂点头示意,见霍冲一言不发。
“将军既有伤在身,何不在草原多疗养几日?”
他瞄了一眼霍冲,见他神色肃整,不禁出言调笑。
“此地···甚美,机会难得呐。”草原景美,奈何人更美。
其实他并不清楚霍将军与女郎之间的过往,但是无意之间听见刘场和王猛两位副将在帐内闲聊,才知晓一二。
心下颇为感慨,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霍将军也不例外。
霍冲也不反驳,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如同雕像。
那达夫妇很快便出来相迎,闻言两位要走,几番劝留,陶岂均婉言谢绝,那达见二人公务加身,也不再耽误挽留。
“我等叨扰多日,如今职责所在,须得辞行。多谢那达国王的款待。”
陛下的诏书估计要过几日才到,但是羌族归顺大局已定,陶岂便早一步,以国王之名敬称对方。
那达闻言,也却之不恭。
“陶大人此行,必定顺遂无忧。”二人寒暄完毕。
那达转头望向身边站着的霍冲,他身形高挺,神色端然,实在难掩主将之风。
“霍将军,听闻匈奴左贤王重掌军权,疆场变化多端,还请将军务必保重呐。”匈奴王庭内部风云变化权利针锋,如今似乎已有分晓,传言右贤王几番失利,如今失了信任,左贤王重出江湖。
他迎上那达关切的目光,神态从容,语气恭敬:“多谢那达国王提醒,霍某自当小心应对。”
随即,他的视线看向乌娜身后,空空如也,不免眼神一滞。
乌娜心细如尘,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心下有些许酸楚:
“承蒙天子厚爱,赠我族医药典籍,食桑布帛,如今,小女正在加紧整理名录,翻译誊写。日后我族人,也可效仿汉式,解医药之困。”
语落,她向霍冲走近一步,低声道:
“天下太平,皆因将军舍命,我羌族遥祝将军,早日凯旋。”言罢,她眉目慈祥的望着他,多么好的儿郎呐,真是可惜。
霍冲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沉默着点了点头。
时辰已到,霍冲与陶岂各自率领着一支队伍,一南一北离开了西羌草原。
咧咧风吹,霍冲策马当先。
想到前几日来时快马加鞭,逐日追风。
如今离开,却步履踟蹰。
匈奴未灭,何谈情爱。
他的脑海中一再闪过昨日的对话。
昨日。
他与巴图一战,手臂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流涌动。
苏缇带他回去包扎。再次回到了她的毡房里,他见她始终泪眼婆娑,满目内疚,便出言相劝,谁知她哭的更厉害。
“苏缇,好苏缇,别哭了。”
他也顾不得自己敞开的衣袖,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掌,指间摩挲着温声安慰她。
他不怕流血受伤,但十分惧怕她的眼泪。
那眸子里泛出的颗颗泪珠像子弹一般重击他的心口,领他心口阵阵发紧。
“你分明有伤在身,为何还要应战?”
她伸手胡乱抹了抹脸,他的伤口还未上药,她心急如焚:
“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终归还是自己的身体受累。”
霍冲听她埋怨,心里其实很高兴,她生得美,笑起来明艳动人,发怒时也别有一番美意。
他有些贪心的盯着她的脸,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苏缇见昨日才包扎好的伤口,今日血痂又破,殷红外露。心里又气又恼,美目怒瞪。
“嘶·····”
听见他吃痛,才解气一般。
“方才怎么不知道疼········”
她嘴上虽然厉害,但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小心翼翼地擦干血迹。
她倾身靠近对着伤口轻轻呼气,想尽快吹干血迹,为他上药。
然而温柔的气息扫过,霍冲只觉得手臂肌肤发麻,连带着头皮也发麻,心口止不住的悸动。
他大手一伸,就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儿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