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青鸟一把扯下嘴上的纸条,不悦道:“这什么?”
老者笑眯眯地同他道:“这是老朽秘制的符纸。”
他是见过眼前这人的,鸟族颇为有名的医师,族中人皆尊称其为如琢医师,那族长老头假惺惺地请他来给自己看过鞭伤。他不解对方这是何意,又怕他与族长的人通过气,不敢随便对他发难,只能口气不善地问道:“作甚的?”
“上面淬有奇毒!方才那么一贴,毒顺着唇缝深入脏腑,老朽保证,不出半日,你便口不能言啦!”他一挥袖子,还显得颇为得意洋洋。
青鸟歪头看着他,眼中似是写满了“我没得罪你吧,拿我当傻子”?
老头捋捋下巴处那并不存在的胡子,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若不信,大可半日后再瞧瞧,可你若信,便此时同老朽走吧?”
这人虽老,言谈却状似顽童,让人拿不准他哪句话说的为真,哪句为假。
老头知他不情愿,摆出个“请”的姿势:“小姑娘也一同去啊?”
她看向青鸟,似是在等他定夺,接着青鸟便抓紧了她的手,二话未说,扬扬下巴请他带路。
那如琢老头的屋子建在溪边,一路上叨叨叨地跟他们讲了一通他是如何在溪旁古树上化灵,又是如何伐木建屋,又是如何娶妻生子,讲得头头是道不亦乐乎。
“明明是鸟类,却总喜欢学人族那一套陋俗。”老头讲的开心,可青鸟却偏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如今难受得快死了,恨不能将这聒噪的老头一口吞了。
“陋习?谁同你讲这是陋习?人族同鸟族学习飞行辨识的本领,鸟族便也向人族求学耕种与建造的本事,人家好的东西,咱们便学。”老头捋捋胡子,“再者这恩怨情爱,皆为世间生灵孜孜以求,年轻人,你一尝便知。”
青鸟脸已极黑:“我不想尝,你家到底到了没?”
“哎呀,这不是到了么!”
入目是个极大的黑洞,细看的话,里面的陈设便一览无余,薄薄的水流从黑洞下方淌出形成小瀑布。若他们俯瞰的话,便不难发现这屋子是由两根巨木掏空了,然后合成“十”字形而建成的,那奇怪的黑洞便是门,当真极简、极易,这便是那如琢老头从人族那里学来的建造技艺,说到底不过是承袭了啄木鸟挖树洞的习性。
门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如琢医馆”。
青鸟被扶着坐定了,她才抽出身来,去看一看这屋内各种奇形怪状的摆件。
青鸟极虚弱,眼睛跟着她转,念到:“别乱跑。”
“哎呀!你可是宝贝得紧,还有功夫管她呢!让老朽来替你把一把脉。”如琢医师说着,便以搭上了他的手腕。
“把什么脉?你既然给我下了毒,如今我也听你话跟来了,你将解药给我就是。”
如琢医师似是已经入定,再听不见他说话,这老头神神叨叨,他也懒得再辩,虚虚靠在榻上,任他诊去。
不多时,他竟靠在榻上沉沉睡去,再醒来已不知今夕何夕,只闻得一股浓重的腥臊味,直让人作呕。
“这什么味道?”
那厢如琢医师刚将一罐汤药倒入碗内,揶揄到:“你可醒的真是时候了。”
他端了满满一碗黑黢黢的汤药上前,青鸟便闻出那腥臊之味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他立马捂着鼻子推远:“这什么啊?”
如琢医师一瞪眼:“自然是救你命的东西!你这么嫌弃做什么啊!”
“我怎知这不是害我命的东西!你快些拿出解药!”
如琢又一瞪眼:“这便是解药!你信与不信?再者!你有什么值得我害的?我图你什么?你是有财啊,还是有权哪?”
青鸟显然不信:“既然什么都不图,缘何给我下药,诓我前来?”
如琢医师这才急了:“你这冥顽不灵的!这是治你胃疾的药!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你说什么?”青鸟不解,却又警惕,“难不成你知道……”
“老朽做了这么多年的医师,若连这点病疾都瞧不出来!也枉为我悬壶济世间鸟这么多年啦!”如琢医师狠狠将药碗往桌上一磕,哼声道,“你是我的医患!伤未好全,谁准你去贪嘴,偷食荤腥?”
青鸟不由得心悸:“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多少?我什么都知道!你还想瞒过一个医师的眼睛么!”
青鸟左顾右盼,四下找寻那女人的身影,偏偏这种重要关头她竟不知去了哪里。
这时,只听那老头不依不饶地喊道:“你是不是偷吃鱼了!我就问你是不是偷吃鱼了!你可知鱼类乃发物!你那胸前皮开肉绽可能吃得!?”
青鸟一愣:“鱼?只是鱼?”
如琢医师一听勃然大怒:“你还吃了什么!?青鸟这品类可能食肉糜啊?纵然你化为人形,那也不过画皮一张,你原品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都忘了么!简直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