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
“选吧,是你自己动手把心剖出来,还是让孤动手?”
祈湛挑眉说。
静善张了张口,眼底涌出惧色。
“太子殿下,您……您莫要拿老身开玩笑,折煞了。”静善强作镇定,拨弄着手上佛珠。“佛祖在看着呢。”
“佛祖看着又如何?”祈湛冷笑。“孤可不信佛祖,只信自己。”
静善面色一变。
她自恃修行多年,德高望重,哪怕是帝后都要敬她几分。
可眼前这太子竟然分毫不把神佛放在眼里。
何等大逆不道!
“太子殿下,神佛面前,不可妄言!”静善拔高了声音,一副金刚怒目模样,试图镇住眼前的肉体凡胎。
可祈湛仍旧不紧不慢的。只见他轻巧地一勾脚,将地上的剑朝上踢起,漂亮地握住了,拿剑尖指向静善心口,笑嘻嘻地说:“既然你不愿亲自动手,那孤就帮你把心剖出来吧。”
蹭!
剑刃撕裂傍晚霞光,朝静善胸前逼去。
“啊啊啊!”静善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哗啦一阵响,原来祈湛只是挑破了静善师太手上的佛珠,没有剖她的心。那佛珠散了一地,滴溜溜地转着。
饶是如此,静善仍是吓得不轻,惨白着脸拔腿就跑。
见她走了,祈湛收了剑,嗤笑道:“这宫里的欺世盗名之徒是越来越多了。”说罢了,转向卫家的母女:“二位,皇祖母等候已久了。”
太后居住在清宁宫。
红色宫墙下,是松柏肃穆,泉咽危石。
祈湛带着卫家母女跨入清宁宫寂静的大殿里,向上首行礼:“皇祖母,孙儿带卫夫人和卫大小姐来了。”
在阮太后面前,祈湛似乎敛起了平日的锋芒,变作了一个谦逊的人。
卫丹钟看着他作揖的背影,心底暗觉吃惊。
原来他也有不张扬、不恣肆的时候。
“端慎。”
阮太后喊王氏的闺名,朝二人招了招手:“和你的女儿一起到哀家的身边来。”
这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双眼睛漆黑无光,直勾勾盯着前方。人很瘦削,但精神矍铄,叫人不敢看轻。
王氏低下头,领着丹钟到了阮太后身边。
阮太后的眼睛是瞎的。她伸出干枯的手,摸着王氏的脸,喃喃道:“端慎,你瘦了那样多,都要不成人形了。”
多年前,阮家因谋害皇嗣获罪后,阮太后一夜之间哭瞎了双眼,便再也看不到了。
阮太后又摸上了卫丹钟的脸:“嗯。这丫头像你。”
“哀家从湛儿口里,可是听到过你这姑娘的大名好几次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叫湛儿这么念念不忘?”
王氏惶恐:“丹钟只是个寻常女儿,没什么本事。”
丹钟被太子青睐的事,她从丈夫那里听说了。但她没想到,这事竟然被太后记恨了。
“有没有本事,哀家自会分辨。”阮太后冷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果夕深还在,会是胖是瘦?”
阮夕深就是圣孝皇后的闺名。
王氏唯唯诺诺道:“您这样记挂圣孝娘娘,她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您平安。”
阮太后收回手,冷淡地说:“哼。你还好意思提!夕深是替你背了罪,对不对?那个要谋害皇嗣的人,是你,而不是夕深!”
“要不是湛儿,哀家恐怕还被你蒙在鼓里。”
“当年,夕深看你喜欢那镯子,便把镯子送给你……你却戴着那镯子,去谋害祈元,还把镯子落在摇篮里!”
阮太后说得义愤填膺,手中的玉虎杖直捣地砖。
“端慎,你说,你是不是怨恨夕深,才故意这么做的?你讨要那镯子,就是为了设计害她!”阮太后咄咄逼人地说。
“我……我怎么会那样做!”王氏抽泣道。她和夕深是那样好的交情。
卫丹钟皱皱眉:“太后娘娘,您无凭无据的便这样说,怕是不太好。”
“皇祖母,您忘了孙儿先前的话了吗?这事未必是您说的那样。”祈湛也说。
阮太后张了张口,原本的怒火似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化作重重的叹息。
终于是没再为难卫家母女。
王氏说:“太后娘娘,当真不是那样的。”
她低下头,颤着声将往事道来。
多年前,王氏入宫,陪少女时的好友阮皇后小住。
阮皇后有一只“金雀弄珠”手镯,王氏很是喜欢。
阮皇后侠气大方,便将镯子赠给了她,还说:“镯子贵重,你莫要声张,免得我父亲生气。”
某个夜晚,王氏漫步到桃李湖边,却撞见两道鬼祟身影。
瞧着是两个颇有品级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