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思及此,江月愧疚道,“容姐,都怪我不好,你在此避世不出,是我扰了你的清静,连累了你。”
清静师太道,“你我之间,何必说这样的话,这世上怕也只有你,能同我有些许牵连了,只是你怎么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江月笑笑,“没什么,公职在身,常事罢了。”
清静师太微微皱了皱眉,眼中带着些心疼,江月却像忽然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容姐,柳飘萍怎么样了,就是同我一起来的几人,他眼睛不好。”
清静师太安抚道,“皎皎,你先别急,你带来的三人,那位姑娘只是些轻伤,另一位白衣的公子和你中的是一样的毒,他比你醒的早些,只是朝里催的急便早早的回去了。你这伤还得养上几日,至于你说的这位柳飘萍,他的伤略有些难办。”
江月抓紧了清静师太的手,对方缓缓道,“他之前便中过毒,身上也有些旧伤,只是后来身体的毒性似乎被什么药压住,除了身体较常人弱一些,生病时难受几回,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次受了这样重的伤,又操劳了几日,才将他身体里的毒勾了出来,我暂时用银针和汤药将他的毒性封住,但若想根治,你得去寻一味药。”
江月急道,“什么药?!”
清静师太道,“是慕家家传的解毒丹药。”
江月奇道,“可是这药不是应该在你的手上吗?”
清静师太摇摇头,“并非如此,在几年前,有个年轻人来向我求药,他做到了我的要求,我便将药给了他。”
江月皱起眉头,“可是这江湖如此之大,我要寻他,则无异于大海捞针,柳飘萍能撑的到那时吗?”
清静师太平静道,“皎皎,你先别着急,这毒我已帮你稳住,短期内只要没什么大的变故轻易不会发作。而这寻药的人你也并不陌生,他便是你二哥,江辰。”
“江辰?”
江辰虽然是她二哥,又同她是双生子,可是性子完全不像,后来效力于晨王帐下,晨王倒台之后,便不知所踪,一直没有联系,连父母不在这样的大事也未曾回来。
清静师太道,“他最后是向夜阑的方向去了,你回去打听打听,或许能有线索。”
江月这才稍稍安心,“这便好,对了,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
慕容看她眼神坚定,犹豫了一会儿,想到为了方便照顾,二人离的也不远,真要出去也走不了几步,这才给她披了一件衣服,扶着她出门去。江月站在门前,扶着木框,看见床上的柳飘萍,眼睛像被灼伤一般,一步都没办法迈开。
柳飘萍的伤已经远不如他刚被送来时骇人,此时已经被妥善处理,过来正赶上两个女尼为他换药,那伤口太深,十指中有四五处指骨断裂,胳膊上的皮肉被撕毁,几乎能看的见里面森森的白骨。
江月想起柳飘萍在山洞外对自己说的话,忽然不敢在看下去,转过了头,清静师太见状,扶着她慢慢走向了寺庙外的台阶,二人在上面坐下。
这时万籁俱寂,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台阶上点着的明灯一闪一闪的亮着,像是永远不会熄灭一样。
江月忽然道,“我之前觉得,感情这东西着实费心又费力,伤心又伤情,吃力还不讨好。有一日我失望透顶了,我便对自己说,别再相信这些话,一个人过着便挺好,于是便任由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真瞎子。”
清静师太眯起眼睛,“世间之事大多这样,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你越想留便越留不住。我从前也对这事儿失望头顶,总觉得天底下的人都一个样,自己像个异类。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因为我遇见一个人。”说到这里,她忽然指了指台阶上一眼看不见头的台阶,“那一日,江辰为了求药,两千六百五十块台阶,叩一个头点一盏灯,我在上面看着,便明白,这世上有深情的人,也就有薄情的人,明明是造化弄人,就不应该对这事失去希望。一朝被蛇咬,难免十年怕井绳,这本是人之常情,可若他有情你也并非无意,那么试试又有何妨呢?何必辜负别人的真心。”
江月听着她的话,转过头来,清静师太对上她的眼睛,正色道,“皎皎,你要知道,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你的人生还很长,选个你喜欢的陪着你,不要孤单一个人。”
江月趴在她膝上,像小时候那样,“容姐,你知道吗?我之前常常做梦。”
清静师太摸摸她的头,“是吗,梦到什么?”
江月闭上眼睛,“梦见很多人,梦见我们小时候在院子里,梦里发生的事都记不清了,醒来的时候剩下的只是满满的怅惘。之后我就变得很少眠,有些害怕做那样的梦,再过几年,好一些了,闭上眼睛,一觉无梦到天明,我才发现,我并不是害怕那个梦,而是害怕美梦醒来,自己已经无力承受失去。”
清静师太长叹一声,“我年少时,最羡慕的便是江叔叔同江婶婶的爱情,最喜欢听的也是他们的故事。江湖是什么,未必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未必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