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暗斗许敬宗
想到这儿,杨帆微微一笑道:“没想到是著作郎大人,恕在下眼拙。不过许大人如此赞誉,在下可受不起,倒是许大人的公子风度翩翩,身姿卓越,果真乃是虎父无犬子。” 如今许敬宗终于领教了杨帆的脸皮厚,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完全是一个小狐狸。 刚刚还骂许章是条狗乱咬人来着,现在又夸上了,总算是明白,虽然自己那儿子聪明却在这些旁门方面根本玩不过这货。 不过许敬宗并未打算就此作罢,毕竟事关许家的颜面,于是开口道:“古有云,观其言而知其行,忠义伯咄咄逼人实乃有失君子之风。再者,自古尊卑有别,刚才忠义伯以下犯上,触了晋王殿下贵体,更是亳无尊卑之念,如此之行,岂是君子所为?况且,刚才忠义伯所提出的问题,依某看来,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如此巧如舌簧,取巧污人,岂不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不忠不孝之辈?” 许敬宗果然不愧是官场老油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应变能力、城府都远非许章能够相比,短短几句话,就给杨帆扣上了以下犯上的帽子,还顺便把仇恨拉到在座的所有人身上。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杨帆丝毫没有惊慌,虽然一句话不解释,这群文弱书生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实在看不惯这对父子只言他人行而不律于己的两面作派,于是不急不缓地道:“正所谓是非对错自在人心,在座的各位都是大唐俊杰,心中自有公论,如今大唐百姓安居乐业,乃是陛下日日勤政、时时行德而始,百姓家中为陛下立长寿牌者众,都把陛下的仁德记在心里,你哪里见到百姓常把陛下之圣明挂在嘴上说的?某猜想,在座的各位也是如此。” “说到孝义,《孝经》有云: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父母、发妻、儿女都属于至亲,假若连营救自己的至亲都还需要瞻前顾后,这岂不违背了圣人的孝义,某作为一个粗俗之人,也懂得舍身以权孝义,此乃立身之本尔。” “再说了,某刚刚训斥晋王殿下,乃是理所应当。得晋王殿下抬爱,尊称某为兄长,正所谓长兄如父,殿下有错,某作为堂堂七尺男儿,即使冒死也会纠正其形,而不会如同许大人一般下跪曲意迎合。” 这就是在下的解释,大家可还满意,若是执意要说在下失了礼仪,小子道歉又何妨! 简简单单几句,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却没有人敢再反驳。 毕竟谁敢说没把当今陛下放在心里,又有谁敢明着说自己不肯献身救至亲? 如果众人谁敢出头,岂不是说自己就是不忠不孝之辈,这么大一顶帽子,谁也不敢背,也不肯去背,许敬宗想让众人打头阵的阴谋顿时破灭。 不过,众人听到杨帆的话,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目光不由投向了许敬宗。 毕竟杨帆最后一句可是明显针对许敬宗,公然在揭他的老伤疤。 当初隋朝灭亡时,宇文化及杀死隋炀帝,百官都来拜贺,只有许善心没来。 许善心被押到宇文化及面前,面对屠刀依然不跪,宇文化及命人放开他,许善心没有拜谢便扭头就出去。 宇文化及叹气说:这人太看重气节啦,随后其手下将许善心杀害。 许敬宗作为许善心的儿子,也在朝为官,看到父亲被杀吓得大哭,苦苦哀求宇文化及饶自己一命。 虽然最后宇文化及饶了他一命,但是私下就有传言“老子英雄儿软蛋”的说法,这事成为了许敬宗的禁忌,即使大家都知道,但也没有人敢公然提出来,如今杨帆说他下跪曲意迎合,岂不是在揭他的伤疤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话太毒了,许敬宗不得恨之入骨才怪。 果不其然,刚才还一副潇洒自如、满脸春风的许敬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过并没有大怒。 许敬宗阴乆乆的盯着杨帆,心里却是越发谨慎,他没想到,杨帆小小年纪却是一肚子的坏水。 想以陈年旧事来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如果不够惊醒,可能就着了道。 作为士林之中的‘高雅’文士,朝廷的四品大员,如果当众大发雷霆的喝斥一个后辈,岂不是更失了仪态,丢了面子?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许敬宗说道:“忠义伯果然心思玲珑,辩才无双,到是某等都小瞧汝了,忠义伯看透世理、傲视红尘,果然非一般人能比,也才能说出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语,延族佩服万分,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见到许敬宗的表情,杨帆心中微微发寒。 许敬宗身居高位,属于朝中元老,被他这样的后起之辈当面出言揭短嘲讽,居然没有勃然大怒,如今依旧能够谈笑风生,却又笑里藏刀。 如果不是许敬宗的涵养实在太高,就是城府实在太深,显而易见,明显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