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重生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又多又杂,晚间梁时倦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觉得头脑昏沉。
或许是因着下午借嬷嬷发的那一通威,小院的下人们都被吓破了胆子,那种压抑感不见了,时刻存在的嘲弄眼神也消失了,就连晚上也都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饭菜。
当然,在吃了二十来年山珍海味的梁时倦看来,梁家的饭菜属实上不得台面。
不过也还好,勉强可以入口。
晚饭后,廿棠终于回来,她显然是听了下午的事,对嬷嬷的死并不惧怕,反而因为命令是梁时倦下的而一直用一种肉麻兮兮的眼神看她。
搞得梁时倦都想直接不让廿棠进屋伺候了。
真要说起来,梁时倦对整个梁家的感情都比不过一个廿棠。
“姑娘,您真的不再给我讲讲吗?”廿棠捧着脸蹲在梁时倦床边,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梁时倦很没眼色道:“千金小姐大战恶刁奴,天啊,这比酒楼里说书先生说的故事还好听。”
梁时倦眼睛都没张,“你这丫头几时去过酒楼听说书?已经很晚了,赶紧睡吧。”
见梁时倦确实没有给自己仔细讲讲的意思,廿棠扁着嘴,委委屈屈去一旁的小榻上睡了。
终于得了安静,可梁时倦却睡意不浓,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都在想什么,好不容易开始意识模糊了,却又梦到了些前世的事。
那是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那个时候,她刚刚断了与祁临的婚事。
倒是不难过,毕竟她与祁临也只见过几次,每次见面她又都目的性极强,算不得真心。
顶多是谋划出了问题,逃离梁家受到了些挫折罢了。
那时的梁时倦到底是经事少,憋闷都表露在脸上,叫梁静瑶看了好一通的热闹,之后的梁静瑶就仿佛找到了什么新乐子,那段时间竟十分热衷于带她出席各种场合、宴会。
大抵是喜欢看她在其他人的嘲弄眼神中露出的满脸不堪吧。
对此,梁时倦本人倒是不觉多难堪,毕竟打小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可偏偏在某一次梁静瑶的游戏中杀出了个不速之客。
那是走错了路,不小心进来的赵书让。
彼时的赵书让尚是个还没经历过大波折的皇子,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热忱天真,自是看不得梁时倦一个弱女子被许多人欺辱。
只是曾经的赵书让并不擅与人争论,仅仅引经据典为梁时倦解了围,见那些女眷们仍不愿放过梁时倦才带着梁时倦离开。
无巧不成书,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赵书让和梁时倦竟都是在相似的场景下第一次见面,又以相同的方式退场。
前世赵书让带梁时倦出了院子立刻就后悔了。
不提这样做对举办宴会的人家很失礼,单说他一个外男,带着一个已经及笄的女子离开,这本身就是对女子极大的伤害。
可人已经带出来了,哪怕再送回去也没有意义。
想了想,赵书让干脆带梁时倦去了酒楼听说书。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最是问心无愧没错了。
听了约摸两个时辰的书,赵书让便将梁时倦送回了梁府。
第一次见面,梁时倦只觉得赵书让光明磊落又很有君子风范,若是能嫁给她,以后的日子定然会过得不错。
可惜才刚经过祁临的教训,梁时倦已经意识到了身份尊卑给她的筹谋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镇国公府看不上她一个小官家的庶女,那作为皇子的赵书让自然更不可能娶她。
哪怕是妾都不可能。
想到这里,梁时倦顿时对这原本很快活的一日意兴阑珊了起来。
让梁时倦没想到的是,第二日门房小厮竟说靖安侯家三姑娘来找她,邀她出门玩。
可梁时倦这些年都乖巧温顺地缩在梁府后院,哪认识什么靖安侯家的三姑娘?
梁时倦本想推脱不去,余光却瞥见了正怒气冲冲过来的梁静瑶,登时也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陷阱,提着裙角便跑了出去。
外面等着她的确实是靖安侯家的三姑娘,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颦一笑却都明艳大方,同梁时倦这种自认为生长在幽暗深井中的人截然不同。
和三姑娘一起坐在马车上,三姑娘先是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圈,然后忽然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原来七殿下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姑娘呀,娴静温婉,果然和我很不一样。”
也不给梁时倦搭茬的时间,三姑娘又一股脑地说了下她和赵书让的关系,大抵是她曾经喜欢过赵书让,但赵书让郎心似铁,狠狠拒绝了她,她也不纠缠,转而喜欢上别人,不过倒是意外地和赵书让成了好朋友。
听着三姑娘这样轻而易举地就给自己这个陌生人剖露心迹,梁时倦心底不自觉涌出了羡慕来。
她或许永远也没有那个胆量和底气让别人了解她。
马车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