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谢。何况,我在客栈也不能白住,一应花费,还是要还的。等我安顿好,会派人将银钱和谢礼送到你府中。”
如尘略微思索,眼睛亮了一瞬:“你刚刚说回京?贵府也在京城?”
顾无烬微微笑道:“嗯,家父在京中做了个小官,府邸设在了十字街北侧。你若执意要谢,吩咐人送到那就行。”
如尘笑着应下,他突然又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我更贪心些。比起这些虚礼,我更想留着这份人情。等日后你家官人,登阁拜相,我也可以得些庇护不是?”
“我家官人?你知道我的身份?”
顾无烬回道:“救你上岸时,你穿的是嫁衣。我又听闻,裴府这次南下扬州,是替裴大公子求娶千金。仔细一对,便知道是你。”
“顾公子见笑了。”如尘回道:“都说我这官人是个弱症之躯,想来日后也只会专心静养,又怎会入朝为官。”
“朝堂之上,比的不是武力,而是谋算,体质弱些又有何妨。何况,若他不是有志于此,又怎会参加解试?我听说,今年,他可是一举夺得了解元。”
如尘有些困惑,提到裴旻时,他的话好像突然就多了许多。她问道:“看来顾公子,和我这个未来官人的交情不错?”
顾无烬却笑着摇了摇头:“算不上有交情,只是之前在资善堂,做过一年同窗。他性情沉默,寡言少语,鲜少与人交集。后来病势沉重,回家休养。我又常年在外游历,自然就没机会相识了。”
“无妨,日后顾公子若肯屈尊登门,我愿做中间人引荐,想来以你们的人品志趣,必然是知音琴行,相谈甚欢的。”
顾无烬默默地看了她许久,突然低头笑了:“裴家祖上世代功勋。现任平阳侯裴元丰,官居正一品太尉。裴府正门的牌匾,还是太祖亲笔提书,何等尊荣。你说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公子哥,登裴府的门,是屈尊?”
如尘尴尬地挤出一丝笑:“我那只是敬语,顾公子何必取笑。”
“我不是取笑你,只是觉得意外。虽说世家大族的小姐,大多安静守己,但你这性子,磨得过于小心谨慎,守礼持重,反倒显得有些拘束,甚至于辛苦。我还是觉得,你刚才玩雪时……”
顾无烬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稍处的笑意也跟着滞住了片刻,但大约是思忖过后,觉得坦荡,他没有更换措辞,继续说了下去:“更可爱一些。”
如尘微微怔住了。一场短暂的碰面,通过只言片语,这个顾无烬,就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出她的性格,甚至戳破了她这些年的伪装,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也许,他只是真性情,说起话来不拘小节,但她习惯警惕,从不交浅言深,即便是救命恩人也不例外。
因此她看似真诚,实则敷衍地说了几句:“虽投了个好胎,做了官宦小姐,但宅门大院的艰难之处,想必公子也能明白。世间苦痛之人太多,我不过是说话小心些,举止言谈克制些,哪里算得上辛苦。”
顾无烬抬了抬眉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深入聊下去。
回到房间,如尘默默打理好一切,在顾无烬的安排下,很快就和裴府的人碰了面。
他办事还是细心周到的,早早安排侍女将她的衣服浣洗晾干了,让她仍穿着自己的衣裳回去,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非议。
午后,顾无烬又安排了马车,将她送到了裴家下榻的驿馆。为了避嫌,他并未露面,只是吩咐侍女扮作渔女,交待她跟裴家的人说是她救的人,当时形势紧急,才先将如尘带上岸送医。
如尘在旁听着,连连道谢,不断地重复会登门拜谢的话。猛地有个人待她这么和善,她不适应极了,甚至有些瘆得慌,就怕他对自己有不良的企图。尽管,她现在完全无利可图。
这么多年,为了生存,本能的防备心理,早已在她内心扎根。谁让她在这世上,遇到的皆是豺狼虎豹。
像这种能细心顾及到女子名声,还愿意付诸行动的男子,简直比南海夜明珠还稀罕。
但愿那位病弱世子,能有他一半的尊重妥帖,这样她往后在候府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如尘这样想着,不觉压下眼睫,默默叹了口气。
再抬眸时,她已经被驿馆领事带到了招待厅中,只见裴槐序端坐在中间的乌木溜漆太师椅上。他的身侧,站着不少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都带着下人,把这个地方规格的前厅,挤得水泄不通。
这些官员,几乎都年长于这位公子哥,但无一不俯首帖耳地对他汇报着情况。如尘进来后,才停了下来,纷纷向她投去了注视。
隔着乌泱泱的众人,裴槐序微偏了头,像盯猎物一般质疑地扫了她好几眼。如尘忙垂首交代了事先想好的内容。
他又用审视般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渔女”好几眼,才慢慢说道:“嫂嫂没事就好。”
随后才吩咐了下人,给了“渔女”酬劳,又命侍女领她到驿馆卧房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