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
凌煦失魂落魄回到天上已是夜里,他恍惚之间晃悠到魅苑外。
方踏进一步,成群的魅妖飞扑而来,在他耳边叫嚣着:
“灵希恨你,恨你凌家,她不屑与你的情谊,不屑你用西昆结绑住她,你与她永无再见……”
他干脆拖着这一身烦扰往前走,心中没有丝毫动念去打消这番念头。
魅妖所言不过是残酷的事实罢了,自始至终,他都是一厢情愿,灵希的来去哪有半分与他有关?
……
灵希常常在魅苑陪他练功,直到斜倚着那棵桂树睡着,据她所言,朝宗节在夜里舞着甚是好看。
凌煦总是满心欢喜地舞给她看,等她睡着悄悄用落花将她埋起来,等着次日清晨,再帮她将衣角发间的花瓣一片片捉走。
他二人还喜欢在魅苑深处逮些不爱说话的魅妖,听她讲从前是如何困顿。凌煦便与灵希七嘴八舌开解一番,情真意切高谈阔论,直让那魅妖修为更精进一步为止。
……
凌煦恐怕就是在这点滴之间与她交心,甚至寻到西昆,采了西昆石来作结。
恐怕连灵希都不了然,西昆结是这几万年才时兴的玩意儿。
常言道:浩汤西昆阑珊意,不尽碧水难了情。
神总爱如此自嘲,对外人说的是,漫长的年岁之后,任是何等浓情都免不了意兴阑珊。然而手握西昆石,脑海中无尽的思绪又该作何解释?
凌煦长叹一声,满身的魅妖闷得他透不过气。
走出魅苑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明白,此生恐怕要像一众神仙一样,再踏不进这院子了。
……
他正闷着头走,忽嗅到一阵沉香扑鼻,凌煦抬眼一瞧,荏染闪身消失在前头。
凌煦正要施决追上,朝宗节入肉时狰狞的疼痛席卷而来,一边肩膀已是止不住得打颤。
突然有只手扶过来稳住了他,凌煦转过头来,竟是凌琰。
凌煦瞧见他,默默扭过头去,肩上传来腾腾的热气,缓和了方才的疼痛。
“灵希在你身上?”凌琰清清楚楚问道。
凌煦不禁瞪圆了双眼,逃开凌琰的手,大步向前远离了他才顿住,心中实是乱了阵脚。
他本料想,荏染若不愿真要了灵希性命,是绝不会将灵希真身所在告知凌琰的,此番着实令他费解。
“将灵希真身给我。”凌琰语气不善,隐隐有些怒意。
凌煦冷哼一声,“我何其有幸,落得和子休神君一样的下场。”
凌琰闻言震怒,手上施决,隔空将凌煦身子扭转过来,令他单膝伏地,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神尊。”他沉声怒斥。
凌煦抬头对上凌琰的眼神,“神尊是何物,是残杀手足的凶手?还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凌琰放声长笑,这话他方才逼荏染说出灵希下落的时候已听过一遍了,只是从亲子嘴里听见果真令他寒心。
他缓缓走上前,毫不怜悯地将凌煦从地上拎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凌琰虎口狠狠钳住凌煦肩膀逐渐用力,直到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凌煦的外衣。
凌煦吃痛,却连声闷哼都不肯,硬撑着从牙关挤出几个字来,“神器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凌琰一掌将凌煦击倒在地,似是隐忍了片刻,才沉声道,
“我凌琰一生,驯顺人族,踏破魔族,你当神族便能高枕无忧了吗?你当极天对下世有丝毫怜爱之心吗?”
他挥手为四周立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结界,已是状若癫狂,死死盯着凌煦,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是替神族谋,替整个下世谋,为了下世生灵不受极天奴役,为了将世间万物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要一统下世攻上极天,只有神器能做我的倚仗!”
凌煦听到这番剖白,不禁毛骨悚然,他仿佛看到凌琰身后升腾的野心要渐渐将他二人吞噬。
他尚不知极天为何物,只知自家父尊已被对极天的恐惧所驱使。
“拿来。”
凌琰面上努力挤出一抹亲切的微笑,冲凌煦伸出手去,
“她于你已是仇家,是缘分尽断,于我却是无上利器,把神器给我。”
“恐怕今日将神器给了你,姊姊大婚之日就是你彻底伏魔,一统下世,攻上极天之时,我没猜错罢?”
凌煦紧紧盯着凌琰动作,像一只警惕的幼兽。
凌琰上下打量着凌煦的神情,对凌煦看透他的图谋不辨喜忧。
凌煦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神器既被我所得,没有因你是我父尊,便拱手相让的道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可见我有一刻遵照过么?”
说罢便是捏决起势,仿佛要以命相博。
凌琰抬手就想向凌煦脸上劈去,正要动手时,他眼前突然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