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
们可别忘了,我苏老瓷和白家都是做瓷器生意的,我去趟京城,本是送批瓷器过去,赶上白绥生那个小兔崽子成亲,嘴贪喝了杯喜酒,第二日就还没醒,被大理寺的官差下抓去审案,我他娘以为自个儿做的活,别人发现告了我,阵仗大到大理寺少卿亲审。我心虚的,还没问话,差点儿吓尿□□了。”
“大理寺少卿亲审?行啊,兄弟,放在瓷器行里,你可是头位有牌面的,上回咱们这里头,也是知府审,你这头一遭,传入去,可有排面了。”
“行了,行了,你可别说了。你可没见着,审案的时候,那堂上黑压压的全是当官的,我自大娘里出来,都没见那么大阵仗。”苏老瓷打了他兄弟几下厚实的后背,“我从牢里放出来,就赶紧回来躲了几日。”
“哎,不是你瓷器的事,难道是问白家刚过门的新娘?”
“啊对。”
老瓷拍桌发出“碰”的一声,碗碟震响,几人搓了把青豆,就着凉茶,边听边吃。
“那白绥生,咱们这行都知道,他就是个花花公子,扶不上墙的货色。前几年,我那老兄弟白升官,想给他儿子卖个官,让祖坟上冒冒青烟,可京城芝麻官,不是世家子,便是科举末流举荐的,花真金白银啥也没砸出回音来,然后他想了歪心眼,找当官女儿,挤也能挤出位来。他打探到御林军沈家有位未出阁的四小姐沈娇,花了几千两娶进门做了侧室。“
苏老瓷喝了口茶,翘起腿,晃着桌,发出嘎吱嘎吱声。
“花几千两.....做个侧室?!那也太埋汰了!”
“埋汰?他媳妇儿有几个臭钱,学人搞嫡庶,知道娶的是个庶出,按着人走了偏门,换谁都是一肚子窝囊气。这沈娇刚过门不到两年,她大哥沈景锋升了官,让白家抬她为正室,可白升官不知哪里得了信,知道沈家二房有位三小姐未出阁,人家姐姐嫁的是礼部侍郎,白升官又是来了劲头,硬是定了这婚事,赶着来年科考能走个门路。”
沈晚棠呼吸一沉,一抹冷笑转瞬即逝。她笑,她自己蠢,中了别人算计,到死都蒙在鼓里。
“哎,等等。二房?不就是小叔家的孩子吗?”
“二房死的早,两个孩子都是大房养大的。”苏老瓷边续上茶边说,“这沈家两位小姐,自小就不对付,在三小姐沈晚棠进门后,沈娇当夜带着一群人,给她捆上绳沉到荷花池,又用十来斤的大石头块压在死,这一遭下来,有命,也压断命了。”
桌上一阵漠然哀叹,苏老瓷刚要转话头,说别的事。
只听桌上“砰”的一声,桌上茶盏皆是一抖,苏老瓷吓得一抖,差点儿要骂出声,但见到沈晚棠脸色极差,那眼神就像是把他活剥似的,话硬是怂的没骂出口。
“继续说。”沈晚棠道,“别岔开话。”
苏老瓷以为沈晚棠是听起劲了,她这凶神恶煞的样,就像在大理寺内,被人压迫审问的语气一样。
“你让我说......”他话刚说一半,腚下长凳发出木板折断的窣窣声。
苏老瓷低头一看,沈晚棠正踩着长凳,那脚下压弯的力道,正如她的胸口的怒气般,极具膨胀。
苏老瓷抬头看了眼沈晚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他喝了茶继续说来。
“白绥生那成婚第二日,他家婢女去大理寺敲登闻鼓鸣冤,那新妇从池里捞出,皮溃肉烂,仵作刚验完尸,放尸的房子就跟撞了邪样,半夜走水了,子时后,京城连下三日大雨,东龙大街泡了几日的水,我在牢里关着,水都没了膝,禁军费着老大功夫,把水疏通。”
“我问的是何人告状?谁主审?官司是如何判的?”
沈晚棠一连三问,她想知道一切,迫切的想知道,这对她太重要了。
苏老瓷胸腔里憋火,出来聊个天,跟审他八辈祖宗一样。
沈晚棠声音极低,她大脚踩在客商的长凳晃悠,双眼微眯:“卫知府要来扬州任职,新官上任三把火,京城瓷器行出了批青花白玉瓶,前两日去苏氏瓷器,有几个一样的,若我去杂造局,说上一说。”
苏老瓷赶紧道:“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以和为贵,但是你们不同旁人提此事。”
只听桌上发出清脆的碗碟碰到声,他挪开碗筷,握起袖擦掉桌上的水。
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比了个发誓和闭嘴的手势,沈晚棠点头也是答应下来。
苏老瓷捧着碗,抹了把额上的汗,“这告着状人,是沈三小姐的侍女,叫婉儿,那小丫头告完状,在见了她家小姐的尸首后,竟撞柱死了,起初这案子审案的大人,也正是卫知府,走水那夜过后,就换成了裴琳琅,这案子判时,沈都指挥也在里头掺和,中间耽搁几日。最后判下,是白家诛三族死刑。”
“想想我在牢里几日,可是提心吊胆,生怕醒来,自个儿脑袋搬了家。”
“苏老瓷,你这是刀剑滚了一遭啊。”
苏老瓷听了摆摆手,“你可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