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呀你这姐姐怎么当的……长姐如母啊，一点都尽不到姐姐的责任。”

“就是就是，蕙兰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女儿，还把钱都留给她，这下好了，自己儿子快要连书都没得读了。”

这话让程曼尔彻底没了兴致。

若当年她苦苦哀求父亲时，这群老街坊能发挥如今一半的嘴皮子功力，也不至于她头都磕破。

正准备赶客，一头金毛的施安匆匆忙忙推开门，不顾里面此起彼伏的“哎哟”，“别挤”，中气十足地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乔姃和施安眼神对视，立刻里应外合，里面的那个把人往外推，外面的那个捡起一条浇花水管，滋滋啦啦就往人身上喷。

听到程曼尔慢悠悠的一句“轻点，别给人机会碰瓷”后，两人才收了力道。

前台最后剩俩跟程曼尔沾亲带故的，施安手指两人鼻子，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气势汹汹：“我告诉你们，敢碰坏这的任何一件东西，让小曼掉一根头发——”

“我让你们牢底坐穿。”

一个法学生说这种话，多少有点不严谨了。

收尾工作扔给他们，程曼尔捏着鼻骨，半躺回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回来时，乔姃手脚挥舞，激情澎湃地讲述这场闹剧有多气人，有多人性扭曲道德沦丧。

施安忧心忡忡，半跪在程曼尔面前：“你没事吧小曼，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他们——”

“你不用上课啊？小学弟。”程曼尔睁开眼，眼尾蓄了一滴哈欠带出来的泪。

“上课我也会赶过来的，今天店里就你和乔姃，怎么应付他们一大群人？”

程曼尔指背拭掉这滴泪，伸了个松缓的懒腰：“行了，姃姃，喊你朋友他们过来吧，再晚点就下雨了。”

“好，我马上去。”乔姃掏出手机，趁两人聊天无暇顾及她，鬼鬼祟祟地跑到后院打电话。

半小时后。

“你好，程小姐，我叫秦朝月。”

眼前的女孩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呈半月型，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脸上、手上、背带裤前后都有灰扑扑的脏污，刚在灰尘堆里滚过一圈似的。

还真是。

程曼尔没有犹豫，细净的五指与她相握，“你好，我是程曼尔，把猫咪们都送进来吧，辛苦你们了。”

秦朝月笑着叹出口气：“辛苦有什么用呢，五百多只猫，活下来的还没有一半。”

“跟你们没关系，是那些偷猫贩子丧尽天良，如果没有你们，一只也活不下来。”程曼尔淡声安慰。

门外货车箱门大敞，铁丝笼源源不断从里头运出，再由人提到后面的焚化室内，空气中渐渐漫起浓重的血腥味，甚至是腐臭。

正当三伏天，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生臭。

何况秦朝月他们是从宁城远郊赶回来的，近四百只猫分给各家殡葬馆做无害化处理，最后才通过乔姃联系到她这家，有些猫的形容已不忍细看。

这些猫，原本是要送到乡间的肉食加工厂里，作为杂牌火腿肠等速食产品的低成本原料。

乡下的猫多为散养，性格亲人，也不知这些没有人性的偷盗犯走过多少村落，剜掉了多少老人的心头肉，有些小猫脖子上还有项圈。

据秦朝月说，关猫的那间毛坯房环境破败，遍地排泄物，传染病横行，再经过高温下的分笼、清点、运输，中途去世的数不胜数。

“程小姐，听说你以前也是做救助的？”

隔着铁窗，程曼尔视线落在炉床上，上面堆叠成小山的形状，实在放不下了，往里一推，她的视角看不见焚化炉里燃起的熊熊大火。

“是啊，大二那会去做了志愿者，但也没碰到过这种……”

人间惨剧。

五百多条生命。

秦朝月了然笑笑：“我也是第一次，接到通知时，会长还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千万不要来。”

“我很佩服你，秦小姐。”

“叫我朝月吧。”秦朝月视线停在程曼尔本嫩白干净的五指上，如今沾了她手上的尘埃。

“说实话，走了那么多家殡葬馆，只有这里，能让我……”

回顾前头几家殡葬馆的或铁棚灰瓦，或狮子大开口的漫天要价，她抬眸，环视四周，触目可见的素净典雅，整家店面最浓墨重彩的，是刚进门时的墙绘。

是一副以地球为起点的太阳星系图，蓝白相间的飞艇，一长列排队上飞艇的小猫小狗，背后长着半透明翅膀。

秦朝月看见那幅画时，心蓦然安定下来。

这家殡葬馆名为星球旅行，童话般的寓意。

她沉舒一口气，续上话：“能让我舒服一点。”

程曼尔默了几息，墙里内嵌的灯带漾出温缓的光雾，笼罩着她乌发雪颜，先前对峙的冷厉恶狠荡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