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你是谁?”施安小跑过来,从里开了栅栏门。
孟昭延紧了紧环在女孩腰间的手,斟酌片刻,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我是她朋友,她喝多了。”
“那你把小曼交给我吧,谢——”
施安伸出的手错愕顿在半空。
男人侧身,高大身躯尽数笼住近乎不省人事的程曼尔,她埋首在他怀中,无声无息,毫无防备。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不能把她交给一个陌生人。”
“我在这过夜的,也是小曼朋友。”第一次被打成陌生人的施安垂下手臂,一字一句:“我知道怎么照顾她,你可以放心。”
孟昭延半眯眼睛,认真打量起这个第一句语气就不太友好的男人。
他好像也没必要,对一个大晚上还在她屋子里声称能过夜的男人友好。
一道木栅栏,两人各占一端,一里一外,寸步不退。
原是在里那个,更具优势。
然屋子女主人,在外面那人怀里。
一束车灯打破对峙僵局,乔姃从滴滴车上踉跄着下来,“终于赶上了,我的天,你们……”
她生无可恋地闭上眼,为什么偏偏要她来调和这种修罗场!
然而,乔姃还是挤进两人泾渭分明的界线中间,企图劝里面那人让个位置:“施安,让曼曼先进去啊,她喝多了……”
“你扶她进去,我送小曼朋友走。”施安生起胜负欲,咬着牙不让身,管不上自己也只是个临时借宿的。
谁是陌生人,还不一定呢。
孟昭延呵笑一声,搂紧不停往下滑的女孩,一臂牢牢箍紧光洁莹润的上背,搭在她肩上的手,掌住圆瘦的肩头,青灰色的筋络充斥着无声占有。
西服的黑与裸肤的白,对比强烈,惹得旁人想入非非。
他半弯腰身,原想抱起程曼尔,带她直接离开,宁城大大小小的房产,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不成想,怀中温玉察觉身高差骤减,单手搂上男人脖子,脚跟踮起卸力,不停往他肩膀上靠。
“孟先生……”迷蒙意识里,程曼尔嗅到了一股木质感很重的雅致茶香,惊醒她浅梦,“你回来了吗?”
暗昧街灯下,有人惊诧,有人了然。
几息静寂,醉得连过往与现实都分不清的程曼尔,另一只手如蛇般缠上男人的领带,再拨开西服探进去,不讲道理地把衬衫攥在手心里,喃喃道:“我想回家……”
呢喃低语,声声荡开在这夜色里。
胜负,当然由裁判说了算。
孟昭延把程曼尔打横抱起,径直越过木讷的施安。
属于了然那方的乔姃紧随其后:“孟先生,跟我来吧。”
“他是谁?”他沉声问。
“施安……”乔姃望了眼身后,“是曼曼的学弟,在这边兼职的。”
男人揪出耿耿于怀的两字:“过夜?”
乔姃声低成蚊吟:“也不是过夜,有些家长来得晚,她留了房间给我们住,怕我们大晚上回家不安全。”
他难以理解她这不分性别的安全意识。
“男的也不安全?”
……
乔姃哪敢说,是施安自己要住下来的。
进到房间,摁下开关,温馨明亮的暖黄光线驱走黑暗。
孟昭延把昏睡过去的女孩放进松软的床褥里,掀被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扑面而来。
掖好被角后,他让身,乔姃忙前忙后,为她卸妆擦脸。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他掀眼望去,看是那见面就端男主人架势的学弟上来,又移开目光。
施安只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程曼尔是不让他进房间的。
静了一阵,孟昭延忽然启声:“你和朝月合谋,就为了让我见她?”
乔姃一愣,头都不敢抬,“我不是主谋,顶多算帮凶。”
他勾了勾唇,眸色沉晦:“你看她今晚对朝月的态度,主谋和帮凶,有区别吗?”
话落,男人拧正领带,又问起:“怎么知道的?”
“昭延哥,你藏得再好,毕竟也是两年。”乔姃毫不忌惮施安在场,也懒得等会再解释一遍了,“我有回听学校领导说起,才知道的,但那会我已经认识曼曼了,也不知道是她,直到——”
“那些人说了什么?”孟昭延声音陡然浸寒。
“说……”乔姃迟疑,不忍把那些满含恶意的揣测摊在人前,“就说曼曼,好像……”
她放弃,“那些拜高踩低的老古董,能说出什么好话呢?”
孟昭延第一次知道,也从未听程曼尔提过。
但若连乔姃都能偶然听见,身处旋涡中心的她,该直面过多少流言蜚语。
然而,她那时目的本就不单纯,甚至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