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原木
,发现尖叫的那个人是蓟千城。
见他低头转身闪出门外,星雨连忙将门关上,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将湿漉漉的头发梳拢,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悄悄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黑黑的,她被一个黑影拦住了。
“你怎么在我的办公室里?”蓟千城没好气地问,“谁给你开的门?”
“是、是陶陶姐。说我身上有气味,让我洗、洗个澡。”她一紧张就舌头打结。
“刚才我什么也没看见。”
“……”
幽暗中他的脸像张黑白底片,看不清表情。眼睛是眯着的,带着些许杀气。一种不可言状的情绪像一团可燃气体充溢其中,她咬了咬嘴唇,避开他的目光。
“干嘛穿我的衣服?”他又问。
“陶陶姐说是旧的……你不要了。”她顿了一下,小声道,“你还要吗?要的话,明天洗干净还你。”
“不要。”
气氛极度尴尬,星雨只想赶紧溜掉:“那,我去上班了。”
“嗯。”
终于,他往旁边一让,她快步而去。
* * *
大厅里,陶然拎着一堆大小不一的马克杯从二楼走下来,显然对刚才的状况一无所知。星雨也懒得提起,正好门外进来了一群客人,两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到各自的岗位上:洗手、点餐、收钱、做咖啡、装甜点……忙碌了十多分钟,客人去了二楼,大厅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小潘,楼上的厕所脏了,垃圾满了,卫生纸也快没了,”陶然吩咐说,“你去清一下,然后把桌子擦一擦。”
“好呐。”星雨应声去库房拿清洁用品上了二楼。
要说鹿城咖啡在洛南路最有特色的地方,除了两层楼和咖啡品种最多之外,就是它的卫生间最干净。
陈可荟说,城哥对卫生间的清洁有着苛刻的要求,无法忍受任何的肮脏,要求服务生经常检查打扫,绝不能让客人有不好的体验。
他对卫生纸的品牌也有特殊的要求,每次采购都固定使用一种绿茶色的三层卫生纸,无漂白、无添加、柔韧、质感、吸水性强——长到这么大,星雨还是第一次见到卫生纸有别的颜色。
麻利地打扫完卫生间,倒完垃圾,她开始认真地擦桌子,顺便观察一下在座的客人。
以原木的写作习惯,他今夜出现在咖啡店里的可能性至少有80%。在正式写作之前,他会把大量时间花在寻找资料、思考情节和修改细纲这些事情上,当一切细节都想好之后,真正花在写稿上的时间很短,一章四千字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写完。而这个时间一般发生在深夜,他是夜猫子,晚上不想睡,白天起不来。
星雨环视四周,决定先用排除法:根据这些年两人聊天透露的细节,原木在构思和写作时都不会戴耳机,所以边工作边戴耳机的人可以排除;他只用微软系统,文档编辑器是word,用苹果电脑的可以排除;word字体不是“汉仪书宋”的也可以排除。至于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星雨认为都有可能,也就没有设限。
就这样一边观察一边工作,一路擦完了二楼和一楼的桌子,她发现有九男二女可以列为怀疑对象:他们用的都不是苹果电脑,也都没戴耳机。其中四人因为背靠着墙,没法看清屏幕的内容。剩下的七人当中,三人在浏览网页,一人在打游戏,四人在用word,可惜要么字号太小,要么贴着防窥保护膜,尽管她努力辨认,也无法确认上面的字体是不是“汉仪书宋”。
直觉告诉她,原木今晚一定在这里,一定是这九男二女中的一位。虽然他的小说想象丰富、情节诡谲、但人物个性相对简单——观念开放,道德感清晰、对公平正义有执着的追求、对阴谋强权有强烈的憎恨。他会开些小玩笑,但在大事大非上,应该是个说实话的人。
一个头像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浮出:
他是男性,戴一副黑框眼镜,个头清瘦挺拔,有着麦色肌肤、性情开朗、谈吐诙谐、有学者风度、像《侏罗纪公园》里的那位古怪数学家,又或者像她最喜欢的老师潘志远——在老照片里,年轻的潘老师爱长跑、爱跳高、爱打篮球,也是妥妥的大帅哥一枚。
如果她的想象是正确的,九男之中又可以筛掉一半:那个边吃蛋糕边用嘴吮着指头的大胖子肯定不是。剪着寸头、挂着银链、穿着人字拖的大哥肯定不是。瘦脸小眼、神情拘谨、礼貌过度的灰衣大叔肯定不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蓄着漂亮胡须、戴着结婚戒指的也肯定不是。剩下的几个年纪都在二三十岁左右、都戴着眼镜,帅的不帅的都有,原木很可能就在其中。
究竟哪一个是他,难以确定。
她沮丧地回到吧台,见陶然正在收银机边专心地核对报表,于是将收来的咖啡杯和小碟放进池里洗干净,码在沥水架上,又接待了几个客人,好不易有一丝空闲,正要喘口气,一回头发现蓟千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身后的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