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合租。
出租车将她带到一个独立的小院,秋喜早已在门口等候了。
她带着星雨参观了屋子的客厅和后院,说这是美院的博导楼,一栋四户,三室两厅,设施虽然老旧,但很安静。
“是你租的?”星雨问道,“租金不便宜吧?”
“我哪租得起?男朋友租的。”秋喜笑道,“屋主是个刚退休的教授,打算去国外跟女儿住,就想把房子租出去。这一带房租贵,如果纯粹为了挣钱,分租肯定赚得更多,但房子就毁了,邻居也不高兴。教授不缺钱,只想找个靠谱的人帮他看着这个房子,我男朋友也是运气好。租金没你想的那么贵,但的确不便宜。”
“你已经找到工作了?”星雨又问。
“嗯,还在试用期,在一家传媒公司实习,帮着搞点策划。”
星雨没有细问,她不想与秋喜有太多的联系。
桌上摆着几碟已经做好的小菜,都是家乡风味。正当中的熏肉笋干是最地道的石淙菜,旁边的蒜苗炒腊肠也是她喜欢吃的。清蒸鲈鱼滑嫩鲜香,冬瓜汤清淡爽口。
她们在饭桌上不咸不淡地聊着,都是秋喜主动说话,星雨只是个安静的听众。问近况,她说忙着烧焊。又过了十几分钟,饭吃完了,秋喜端上来一盘樱桃。星雨吃了几个,正想站起来告辞,还没抬腿,秋喜忽然说:“对了,你和原木一直都有联系是吗?你俩已经接上头了?”
星雨愣了一下。
她记得秋喜说过,这些年她一直在追看星雨的小说。作为一位了解事件起因的人,她很容易从蛛丝马迹中猜出她与原木是否保持着联系。比如“代更事件”后的粉丝骂战,秋喜不难猜出这是星雨又一次紧急更新惹出的麻烦。而且原木还在微博上公开@过鱼藏。
但她还是死鸭子嘴硬:“没有。”
“原木就是鹿城咖啡的老板蓟千城呀,”秋喜幽怨地看着她,“你在他手下打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星雨的心猛地一跳:“你是从哪听说的?”
她没有马上回答,慢吞吞地吃下一颗樱桃,将红红的小核吐在手上:“一个月前,原木去拉萨参加了一个粉丝的婚礼,拍了好多张合影。那粉丝私下里就跟闺蜜说见到原木本尊了,人长得可帅了。闺蜜也是个写手,就把照片发给了另一个朋友……不知怎的,照片就在女生的写手群里传开了。我的毕业论文不是写的网络小说吗?当时为了调研,加过好些写手群。现在那个新婚的女粉丝正哭着喊着请大家删照片呢。”
秋喜说罢掏出手机,在相册上划了划,递给星雨。
星雨一看,果然是拉萨婚礼的三人合影。正当中是蓟千城,左边是穿着敬酒服的瑟瑟、右边是举着酒杯的白象。他因为又高又帅,又穿着西装,站在那里就好像他才是新郎。
星雨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秋喜研究着她的表情,问道:“那……蓟千城知道你是鱼藏吗?”
她抿着嘴,摇了摇头。
“放心,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秋喜郑重地保证。
星雨良久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所以——原木在《七年十一天》里提到的那位神秘的合作者,就是你?”
星雨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笔名是‘星城’呀,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
“……”
“星雨,从乡村到城市,别看咱们一路走得磕磕巴巴,但最后都找到了幸福。”她笑着抓了一把樱桃塞进她的手中,“吃啊,多吃啊,这是特地给你买的。”
“你误会了。原木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那就更要恭喜你。找一个心心相印的写作伙伴比找一个男朋友可要难多了。”
星雨看了一眼秋喜,心想,这倒是实话。
身边有个小书架,上面摆着一排书。无论在哪里,星雨对书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她随手翻了翻,问道:“秋喜,你还在写小说吗?”
“早就不写了。”她叹了一声,“刚上大学那阵,怕人揭发,成天提心吊胆,学业也跟不上,哪有心情写小说?等终于熬过了大一大二,家里又出了事,开始忙打工——刷盘子、发传单、做家教……几年不写,手已经生了,读者早就跑光了,网络文学的气候也变了。”
星雨在那排书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封面,随手抽出来翻了翻,忽然问道:“秋喜,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姓沈,叫沈易?”
那是一本她看过很多遍的老书——《普通人:101后备警察营以及波兰的最终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