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
吉美瑾慢慢吸了口气,这口气太沉,从喉管一直疼到心口。
她眼尾染上红晕,脸色已然铁青,“所以呢,从此后我就从这个世界消失,只能苟延残喘毫无尊严的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贺安澜,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见她气得浑身发抖,贺安澜忙上前安抚,“阿瑾,你别气,你听我说,这其实没什么的,你只是改换个名字和出身,虽要委屈你从妻变妾,但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待你,一应吃穿用度与从前没什么不同,我也定不会叫人欺辱你,阿瑾,你信我!”
吉美瑾只想仰天大笑,恨得双眼赤红,突然朝贺安澜扑过去,“若让我从此生不如死,我宁愿现在就带你下地狱!”
“嘭。”
但没能碰到他衣襟就被人撞飞出去,单薄的背脊撞到床栏,疼得她眉间紧蹙。
抬头,见尔雅展开双臂护在贺安澜身前,如护着主人的狗,满脸坚决。
吉美瑾笑了,长发披散,笑容癫狂,似乎疯魔,贺安澜看得痛心,却一时不敢上前。
笑够了,她慢慢靠回床头,盖好被子,又理了理发,叫自己不至于太过狼狈。
随后看向尔雅,“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兮雅知道药有问题后,我万般小心,战战兢兢,不敢沾安欣送的布料,不敢碰婆母端来的汤水,我以为是她们不满所以要趁机教训,可我从未怀疑过你,我把所有的事告诉你,你端来的吃喝我毫无防备的吞下肚,结果……”
她摇头,讽笑不已,“真是没想到。”
尔雅垂眸不语,脚下纹丝不动。
吉美瑾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自认待你不薄,当初你在继母院子里受尽折磨,我看不过眼,把你要到跟前,让你主理所有事务,我……”
“少夫人觉得自己慈悲心肠,我该感恩戴德是吗?”
尔雅终于抬头,神情愤恨,“少夫人可知,夫人当时为何要对我百般折磨?”
吉美瑾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继母周氏一向有些刻薄。
见她疑惑,尔雅嘲弄的笑了,“您自诩良善,不过也是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这些奴婢罢了,偶尔施施小恩小惠就要我们以命相报,可您知道吗?如果您那时不出手,再过两日,我便会成为老爷的新姨娘!我在吉府从烧火丫头做到二等丫鬟用了十年,眼看就能当上主子,您,却断了我的前程!”
这一刻,尔雅心底的怨气似乎终于得到发泄,“您知道那些日子府里的下人如何笑话我?笑我偷鸡不成蚀把米,笑我粗人妄想吃细粮,笑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温贤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缘由,“如果是这样,只要你告诉我不愿和我走,我不会勉强你。”
尔雅嗤笑出声,那讥讽她无知的表情太过直白,吉美瑾一时竟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