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吴瞳冷冷地笑了起来,随即面色凝霜。
“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但是在死之前,我不会叫伤害我的人好过。”
她说完,就转身朝屋里走。
听见张骤说:“再等一场暴雨,泄洪顺理成章,监控也没那么清楚。”
吴瞳身子顿了片刻。
“你最好说话算话。”
说完,她就抬脚走进了屋子。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似乎刻意和张骤作对。
除了其中一天下过一场小雨之外,其余都是晴天。
张骤每天都会带着吴瞳出门拍照,回来的时候他会在白塔处停留,用望远镜观看那片聚居地的情况。
几天观察下来,张骤发现那波人一共不超过十五个,每天出现在仓库的差不多五至六人,轮班制。
但是张骤等待的暴雨一直没来,吴瞳耐心几乎告罄。
“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是你说白塔会坍塌的那天?”
傍晚,两人从外面拍照回来。
张骤点头。
吴瞳有些讽刺地笑笑:“照这种天气下去,这辈子白塔都不会坍塌。”
张骤也不恼:“不是什么坏事。”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不坍塌你还找得到吴瞳吗?”吴瞳瞥他一眼,走进屋子。
张骤沉默了片刻,“不知道。”
吴瞳真的被气笑。
说实话,这么些天她被上次的事情气到,也被漫长的等待消磨了太多的好奇心。
她不是什么长情的人,更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明天结束,她不会再等待下去。
她按她自己的方式“报仇”。
张骤找不到吴瞳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要把他睡了,然后一脚踹开。
他不是能给她想要结局的人,是她找错了人。
晚上,吴瞳早早地就回了楼上。
她把相机上的照片投屏到电视上,一张张看着她这几天拍下的照片。
数量很少,只有不到十张。
吴瞳反复去看。
她有一个星期没有吃药了。
情绪变得容易起伏,平静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在持续下坠的状态。
吴瞳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
这么多年,她靠吃药麻木自己的身体,延续自己的生命。
可是,从加拿大逃回来的那年,她就清楚地知道,她的一生都毁了。
她从三岁时开始接触相机,十岁时在温哥华开摄像展。
吴瞳知道,那时她靠的是爸爸妈妈,但是她也很争气。
十三岁开始,跟着肖恩克里斯学习摄像,他后来得了摄像界最高奖项普利策奖。
那时候的吴瞳关心世界、关心每一个人、关心每一件事。
她每天拿着相机外出拍照,肖恩告诉她,有一天,她也可以变成世界闻名的摄像师。
卧室里的灯关上了。
但是电视上的照片还在发出莹莹的光。
吴瞳闭上双眼。
后来的这些年,她什么都不再关心。
她只关心如何死。
如果活着已经没有意义,她希望自己至少可以选择如何死。
晚上,她一如既往地失眠。
凌晨两点,吴瞳打开灯坐起了身子。
她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天上没有一丝光。
无声中一条巨大的闪电照亮整片天空,吴瞳闭了一下眼睛,想知道是否是真的闪电。
再睁开时,外面轰轰烈烈地开始下大暴雨。
厄尔尼诺现象以来,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暴雨。
雷声闪电交鸣,此起彼伏。
有坚硬的东西砸到吴瞳的腿上,她把窗户开得更大。
天上下冰雹了。
冷风一瞬间将吴瞳裹挟,雨水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冲刷她的阳台。
院子里的雨棚发出巨大的、轰鸣的声响。老天像是要把这几天没下的雨水一股脑全都倒下来。
白塔明天会坍塌吗?
吴瞳的心跳在一瞬间重跳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卧室的门响了。
吴瞳安静了一秒,转身去开了门。
“出门。”张骤说。
在这样爆裂的雨夜里,雷电交鸣,天降冰雹。
吴瞳却连一秒都没有迟疑。
“我换身衣服。”
她说着就走去了衣柜旁。
根本没管张骤是否还在门口,更没有叫他出去把门关上。
吴瞳背对着门口把睡衣脱掉,她微微弯身,去拿衣服。
身前荡出一小捧刺眼的弧度。
张骤移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