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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无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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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下场。”

金属扇骨停在指间,申相玉唇边笑意不减。“若非夫子罢官,我等长在西南这偏远之地,也难得拜入他门下。”他轻描淡写道,“尊长是非,还是少议论的好。”

印博汶自知失礼,当下一摆手道:“罢了,不提就是。”他愤懑未平,矛头便一转,脑中浮现出周子仁那瘦小的形貌,“只那姓周的小儿确是可恶,偏他得夫子宠爱,又有玄盾阁护着,也不知究竟什么来头。”

已至乡居主道,二人不约而同驻足。

“夫子喜爱他,是因他聪慧过人。可他到底年岁小,未经事,也不通人情,贤弟不必与他计较。”申相玉笑意吟吟,“不论是何来头,他而今还未习武,想来也是身患隐疾,终只得虚度一生罢了。”

“此言有理,我们确也不必同一介残废计较。”况且如今那些个贱奴已与他狗咬狗,倒令印博汶看得痛快。

见他神色缓和过来,申相玉宽慰道:“不过一年时间,贤弟大可宽心。”他振袖行礼,“那今日便就此别过了。”

印博汶拱手回礼:“相玉兄慢走。”

北山林深径幽,时近正午,片影间一地金光破碎。申相玉铁扇轻摇,行至山腰即望一道人影迎面走来,步履无声,长刀在腰。家奴们有所警觉,正欲上前,却见申相玉一合折扇,示意不得妄动。

那人渐渐走近,一身墨灰裋打,长发高束,左颊刺字袒露。申相玉早已瞧清她少女样貌,眼下近观其面容,方觉她生得一双弯长冷淡的眉眼,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

气息轻极,亦稳极。

申相玉兀自拾级,少间,终止步不前。

“公子?”后头有家奴出声试探。

抬头远望山巅,申相玉展开折扇。

“玄盾阁那位公子……离开纭规镇已有两年了罢。”

“是,听闻约是成贞十五年春去的。”

他以扇遮面,轻声一笑。

“阁主之子,确非池中物也。”

虽逆着风,这悠悠感慨仍溜过李明念耳旁,一字不漏。她冷哼,脚步未歇,径朝山下去。

山脚学堂喧腾。依大贞法度,在学者年满十五即可参加学堂春考,过春考者可入来年县试,过县试则为举人,中举者方可上京赶考。春考为文试,自县试起文武并举,除去自幼习武的官贵子弟,鲜有学子经此谋得官职。故平民待春考往往敷衍了事,只等成年出师,再另寻出路。

纭规镇规矩却不同。凡杨青卓门下弟子,不论年龄出身,皆须过春考方得出师。平民学生尚可拖怠一二,而贱籍者忙于农务杂役,自是巴不得早日摆脱学堂,每逢春考便如临大敌、怨声载道。

“这回要再考不过,我就得上夜课了。”周子仁收拾书匣,听近旁一位年岁较大的同窗如是埋怨,“夫子也当真讨嫌,明知我们干不完活,还让读这些破书。”

“就是,学这劳什子有甚么用处!出了学堂,那些中镇族人还能让我们写字算术不成?”

“也不是全然无用的。”张祐齐小声道。

“你学得好,自然说有用。”先头那个取笑他,“我们下田、运粮、干苦力,那里用得上这些?多上几趟山,一睁眼辨出东南西北,识得什么能吃、什么吃不得就顶管用了。”

“在学堂好歹有夫子护着,出去便是任人鱼肉。”许双明的声音横进去,“抱怨最不顶用,都少说两句罢。”

周子仁背上书匣起身,行经他们身旁,又如常施礼。春假以来,那些作弄之举愈加频繁,今日更有人打翻墨盘,泼了周子仁一身墨汁。眼下他穿夫子给衣裳,挑了件最小的,束起过长的袖口,仍是极不合身。许双明冷冷睨他一眼,余人皆低头窃笑,只张祐齐迟疑一会,微微点头。

许双明左手扶在臂间,包扎得严实。周子仁瞥过一眼,咽下嘴边的话,独自离去。

尚未步出院门,他已瞧见小径旁一道熟悉身影,脚步随即一顿:“阿姐?”

那人离得远,却循声望过来。“阿姐!”周子仁瞧清她脸庞,不禁欣喜奔上前,“阿姐怎会来学堂?”

“接你。”李明念端看他一番,“今日可是又跌跤了?”

她话里有话,周子仁听罢方记起身上衣裳,难得局促道:“啊,这是……”

“非但要影卫跟着,散课还得令人接,倒是金贵。”一句嘲讽盖过他话音,是许双明一行步出小院,吊高嗓门刻薄。他们矛头原冲着周子仁,却见李明念冷冷看来,哄笑不觉稍息。许双明一瞥她腰间长刀,沉脸低哼,有意刺她道:“瞪什么?不过一个听凭差遣的丫头,还替主子生气啊?”

哪来的夯货?李明念眉梢一挑。“阿姐。”周子仁欲拉她袖管,却教她轻易避开。她转向许双明,量看他一遍道:“你胆子倒肥,叫什么名字?”她口气素来不善,加之眼含轻视,愈发惹火。许双明本就不快,自是敛步回嘴:“口气挺大,凭什么教我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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