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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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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粗糙,冷如话音。

“这印记纹面,拘的是旁人之眼,旁人之心。刺在心上,拘的便是自己。”

夏竹音垂下手。

“你既无跨出这高墙之意,何须自欺欺人,无谓挣扎。”她道,“回去绣花。”

风拨铜舌,垂铃叮当作响。李明念抬脸,身前已无人影。

她静立少焉,一把摔烛台在地。

“绣什么花!”

-

北山西面,夜风掀树影翻涌。

丈高的竹墙圈起林内药圃,墩台旗尖高耸,沉浮层层墨浪中。守夜官兵挺立墙垛之间,听得下方药田骂声阵阵、鞭响不绝,不禁频频觑看。时近夜半,还魂草已移至药圃西角,紫叶对月舒展,根茎莹莹剔透,栽在一圈矮篱间,夜色下如大片晶石闪烁。东角篱圈正翻土,虽已挪空大半,仍留有小片还魂草,紫色圆叶蜷曲枯败,耷拉在黯淡茎干顶端。

隔着一道矮篱,少年瘫伏在地,麻衣背部遍布血痕,一动不动,似已了无生气。一名官兵扎在他跟前,手中长鞭飞扬,挞上少年血淋淋的背,鞭打不休。几步开外,军头倚三角藤椅饮茶,药田掌事铁脸杵在一旁,冲劳作的贱奴呼喝咆哮。

行刑已近小半时辰,掌刑官兵臂膀酸累,见脚边少年再无动静,终于歇鞭喘气,回头问那掌事文官:“爷,已晕过去了,还打吗?”

“接着打!”掌事的怒喝,“教这帮好吃懒做的记住,畜生若卖不得力,便是宰了填肥都晦气!”

“是!”官兵只得应下,活动一番胳膊,运劲抡臂。

鞭声再起,服役的公奴来来往往,或摘果除草,或抬水浇灌,只听噼啪厉响一声冷过一声,腿软头重,不敢抬首。娄家祯提一桶前日收的雨水经过,折返时不住偷瞄,眼看地上的许双明没了声息,顿时心急如焚,咬牙扑跪出来,磕头急求:“官爷饶命——再打真要断气了!”

掌事文官破口大骂,一掌擂上少年脑侧,直将他推翻在地。“午后吃的鞭子还不够是罢?啊?”掌事的脸红脖粗,转身抢过掌刑人的皮鞭,扬手便往少年身上招呼。

浸过盐水的长鞭当头抽来,不过一下即皮开肉绽。娄家祯抱头痛呼,蜷身拼命滚躲,却躲不过火辣辣的鞭挞。“让你求情——让你求情!”掌事文官恶语嘶哑,手中鞭影模糊,只令声声惨嚎响彻药圃,远近公奴纷纷侧目。

惨叫穿透耳内嗡响,许双明自昏迷中苏醒,朦胧间望见掌事挥鞭,心知有人受牵累,浑沌神思立时醒了大半。腰下的半身已麻木一片,许双明挪动双臂,强支起身,爬向掌事脚边。“官爷……官爷——”指尖堪堪勾其鞋边,他忍痛求道:“他不知情……您……您罚我便是……”

他喉音微弱,那掌事半个字也未听清,踢开勾鞋的物件,定眼一瞧,更是冲冠眦裂。

“哈,好哇!还有力气说话!”

掌事一捋袖管,转过足尖,手中皮鞭又抽向许双明。少年气力已尽,吃痛闷哼一声,背上晕开血痕,融进斑斑血迹,难辨新旧。听好友已喊不出痛来,娄家祯顾不得疼痛,忙爬起身扑将上去,替他挡鞭。“好哇,好哇……还讲义气是罢?”那掌事人愈发恼怒,弓腿虾身,铆足了劲挥鞭,“若非你们这些小畜生偷懒,这东片的还魂草又怎会枯萎,啊?知道你们误了多大事儿吗!”

鞭响刺耳,痛叫惨烈。掌事人口中咬牙切齿,一遍遍恨道:“尽给爷偷懒——尽给爷偷懒!”

公奴们不忍窥看,根根脑弦随那鞭挞声跳痛,无人再敢求情。

三角椅上,手捧热茶的军头掏一掏耳洞,倍嫌聒噪。“算了罢。”他吹一口茶,“真要弄死了,还得再回镇上挑一个。你也不嫌累。”

他嗓门不高,不悦的语气却教掌事皮鞭一收,喘几口粗气。挨打的伏倒在地,虽浑身是血,竟还能动弹。掌事人瞧见,恨得牙根发痒,脚下一蹬,猛踹向其中一人脑门。

许双明才被搀起身,只觉脑侧一振,身子又侧跌下去,不知撞倒何物,哗啦一串乱响。大片尖锐之物扎进臂间,皮下胀开一股针刺似的痒痛,他未及反应,身躯即痉挛般弹动一下,那刺痒立时爬遍四肢百骸,如千万条蠕虫钻咬血肉,奇痒难忍!

胸腔中振出一声低哮,许双明失了心智,两手往身上撕扯抓挠,不要命地翻滚打跌起来。

“双明!”娄家祯惊呼,爬滚起身去拽他,却怎也拽不住——还魂草刺毒蚀骨,少年原满身鞭伤、气息奄奄,此刻竟生出一身奇力,发了狂地翻滚挣扎,眼不视物、耳不辨声,显是除那抓心挫筋的痒痛,已无旁的知觉。

几个相熟的行经侧旁,眼瞧娄家祯不得力,忙也抛活计疾奔上前,扯的扯、摁的摁,七手八脚,乱作一团。“都给爷散开!”掌事人见状怒不可遏,“反了你们!活儿不干活儿,尽凑上来挨打是罢?啊?”话音未落,他复又挥鞭,冲着那帮少年一通狠打,一时只闻哀嚎不断,人声嘈乱。

墩台守卫从墙垛间探出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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