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合(七)
滞,瞪直了眼。
“过来。”正屋阶前传来人声。
郁有旭循声而望,对上同窗面孔,又是一愣。印博汶今春已入试出师,虽未经武试,只在镇中暂领个镇丞的差事,但官服一穿、官帽一戴,再往兵丛间一站,气势竟更胜从前,教人不敢相认。
“博汶兄……”郁有旭犹疑唤道。
那副畏怯模样教印博汶怒上心头。
“谁是你博汶兄!”
郁有旭身杆一软,跌跪下地。
“镇、镇丞大人!镇长大人!”他慌乱磕头,“小民叩见二位大人——”
“起来!”印博汶烦不胜烦,待对方急爬起身,才开门见山:“人是你告发的,她一家却不肯招认。既如此,你便与他二人当堂对峙。”
“对峙?”郁有旭双目瞪睁,“要……要从何对峙啊?”
“从头说起!”
郁有旭一吓,险些再跪下去。“去、去岁入夏,小民曾听许双明与娄家祯论起长辈旧疾,言下之意,似乎张家婶子颇通药理。”他忙低下脸交代,“前几日夜里……我去镇南寻同伍的褚勇,谁知他一家子都不在住处。正巧许双明与周子仁经过,小民依稀听得他二人说甚么学医,又记起秋收前有几个贱民向学堂告假,心中……心中便存了疑影。”
他偷瞧后方一眼。“后来……小民又去过几趟镇南,发现那几户告假的贱民连日不见踪影,这才疑心是发了瘟病,他们瞒着不报,私下诊治。”
“不过听见只字片语,你也敢往官府举告?”李明念冷不防启声。
那少年原有些怵她,瞄见她半身染血,才壮起胆子道:“若不是教抓个正着,你们能到这儿来!”
许双明这时已能动弹,却身痛力乏,未敢冒然起身。
“跌打损伤,哪个不算病……怎么就肯定是瘟病了!”他接口。
“不是瘟病,你们鬼鬼祟祟做甚!”郁有旭不甘示弱,“镇上只南荧人成日上山,病害尽是你们招来的!你们要死便死,还非得拖我们下水么!”
“够了!”印博汶厉声喝断。
两个少年低下头,站在近旁的金、李二人亦不发一言。印博汶肃穆片时,见父亲无意讯问,眼神才又落向郁有旭。“镇南屋舍若斗,那里容得下许多病患。”他蹙眉道,“你既疑心是瘟病,又去查看过那几家贱户,难道就不曾留意他们藏身何处?”
“这……这小民如何得知啊?”郁有旭目光躲闪,“大人该问他们才是……”
印博汶耐性尽失。
“瘟疫大事,岂容你遮遮掩掩,揣奸把猾!我看你也是想上刑具了!”
少年打个哆嗦,面上顿时血色全无。
“小民……小民当真不知!”他畏缩道,“不过,不过……”
“说!”
“夫子……夫子秋收前便忽而停了课,说是有要事须得外出一段时日……”郁有旭吞吞吐吐,眼睛不住往阶前飘去,“印大人知道……往年这时候,秋考方过,夫子是万不会停课的。且有几日夜里,我途经山脚……仿佛见得学舍灯光……”
伏跪地上的许双明一僵。
“你是说,那些贱奴藏在杨青卓的学舍?”开口的却是印柄瑜。
郁有旭扑通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小民只是有此猜测!”他埋首闷喊,“学子告师,是为不敬……若非顾及乡人性命,小民万万不敢提及此事!”
近前的印博汶面青如铁,下一刻即听父亲一声冷笑,扬手一挥。
“来人!”他高喊,“即刻搜查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