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疫(九)
后者心虚地别过头去,江瑟瑟站在原地,跟雷鸣解释道:“师兄,我们已查明这病不会传染,你可以出来了。”
雷鸣仍有所怀疑地望向裴霁舟,裴霁舟假意咳了一声,道:“瑟瑟说的是真的。”
慌张的神色褪去,雷鸣脸上慢慢浮起惊讶的笑容,被关了两天的他孤独难耐得他早就想跑到院子里狂奔了。而此刻,他也真就这样做了。
兴奋冲上了雷鸣的颅顶,使得他忘记了仪态,当然,他自身也没什么仪态可言。雷鸣像是一只被关押了许多年而终于重获自由的野猴子一般在院子里忘我的跑跳着。
裴霁舟神色晦暗不清,他偏头看着江瑟瑟,自责道:“雷寺正他不会被我给关傻了吧?”
江瑟瑟紧抿着一线唇,同样看不明白自家师兄这通离谱的操作。
待雷鸣冷静下来后,二人才带着他回了主院,刚进门就碰到了潘大,潘大给裴霁舟揖了礼,又看着胡子头发一团糟,分不清啥是啥的雷鸣,问道:“雷寺正,你们刚从竹楼那边过来?”
雷鸣薅了薅被自已睡成了一团饼的乱发点了点头。
接着,潘大又一脸认真地问他:“那你有没有看到那院中是否闯进了野物?我刚听到好大一声猴叫。”
江瑟瑟和裴霁舟闻言差点儿笑出了声,□□时阴沉下了脸,喝斥道:“你说谁是猴?我看你才是猴!”说罢,气冲冲地走了。
潘大看着暴走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
“潘大!”裴霁舟唤了一声,潘大赶紧上前听了令。
之后,裴霁舟又唤了仇不言进屋,命他着重调查京中的异国人士。
“不要张扬。”裴霁舟嘱咐道。
安排好一切事务后,裴霁舟刚打算坐下喝口茶,行事利落干练的潘大就拿着拓好的图案回来了。
“王爷打算于何处去查此物?”潘大问道。
裴霁舟将拓有铜佩图案的宣纸折了又折,最后塞至袖口中,不确定的说道:“礼部应该有纪录各国风俗特征的书籍吧。实在不行,就只有去鸿胪寺找人挨个问了,他们负责外事,总会知晓一些,但那样的话,势必会引起诸多猜测。”
“要属下陪王爷一起去么?”潘大又问。
裴霁舟顿了顿,想着要翻越那么多书籍,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于是点头应允。
因着前不久发生的科考舞弊一案,被牵扯进去的官员皆被问了罪,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就连礼部尚书也受此波及被连贬三级后,去到合州一偏僻小县做了个县令。
此时的礼部尚书一职还闲置着,府中大小事务暂由侍郎房子朔代为打理。
房子朔正被府中一众乱七八糟的事务烦得焦头烂额,再无暇顾及其他。当他听说裴霁舟要来查看典册时,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动用礼部的人员。
房子朔一脸疲相,无奈地跟裴霁舟叫着苦:“王爷,您别怪下官失礼,实是府中事务繁杂,抽不出人来。”
裴霁舟点头表示理解,“房大人且去忙吧,这里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哎,那王爷请自便。”房子朔话还没说完,便被其手下的人催走了。
裴霁舟与潘大来到礼部书库,偌大的屋子里摆放着数十个书架,且每个都高耸入顶。潘大只抬头望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裴霁舟望着浩瀚书海,无奈叹了口气,他对潘大道:“动手找吧。”
“先从沿海和岛国查起。”看着潘大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书架下乱蹿,裴霁舟又补充道。
但是书库里的典籍和书册太多了,两人刷刷地翻开又合上,即便如此,两个时辰过去了,不仅连一面架子上的书都没翻完,还被发潮发臭的纸墨熏得一阵头晕。
申时后,一六旬老头提着串钥匙进来了,他不识裴霁舟的身份,因此也不客气地喊了一句:“你们完事儿没有?我要锁门了。”
“还早着呢。”潘大抽空回了一声,“老人家,你先回去吧,我们可能会在这儿熬一夜呢。”
老人哪能同意两个陌生人留于此重地,万一丢了东西,他可担不起这责。
潘大解释道:“我们来这儿是你家房侍郎允许了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老人依旧不听,他又不是不知道大人们的做派,事前啥都好说,事后说啥都不认。
潘大恼了,“你这老头,好不知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要我们怎办?”
老人道:“明日再来。”
潘大索性从高梯上退下来与老人理论,但在下梯时不小心将手中的图案滑落,“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就敢赶人——”
老人俯身拾起那张图案,神色淡然地问道:“你们就是在找这东西?”
潘大一爪抢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道:“要你管!”
老人也不恼,自若地朝着屋子最里处去了。潘大还以为老人改变主意了也就没管,于是他又爬回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