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飞鸟
男人,我们母女俩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她苦笑一声,吞下了余下的话。
她对她唯一的亏欠,大概就是身为女孩子,只能嫁人,无法伴她左右、光宗耀祖。
她转身离开,却听得她怆然的哭声:“溪儿,你是娘的唯一啊!你让娘怎么不去争你?”
手中的瓷瓶落在地上,碎了,她任凭女人冲上来,紧紧的环住她。
“我只生了一个姑娘,凭什么还要夺走她!苏兴,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娘家助你一臂之力,你就不会让我女儿出嫁,会让她自由自在过一生,再也不必去别人家!她喜欢画呀!这孩子只喜欢画…我的溪儿!”
娘哭得浑身都在颤抖,爹只是远远地望着。
滚烫的眼泪落在身上,却那么冷,原来传说中吃里扒外的母亲,原来传说中为了娘家奔走的母亲,只是为了一个白眼狼。
原来最难过的不是生了个女儿,而是为了女儿付出一切,却连仅有的小小愿望都无法实现。
她全身都在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她还是将母亲推开,直直向着父亲跪下。
“父亲,女儿定然安分守己,还望您善待母亲。”
她知道没有儿子的女人怎样难捱,王府总是好去处,父亲还要指望自己。
此后的人生,她的肩上便是母亲的余生幸福。
……
“苏姐姐!你怎么躲在这儿?可叫我好找!”
抬眼看,便是个一身红衫的姑娘,她生得俏丽,大眼滴溜直转。
“苏姐姐,大家都在园子里坐着,怎么你独一个?”
苏萍抬眸,尽力提起唇角:“外面热,我有些怯热呢…”
“哎呀,这屋里才热呢,苏姐姐,我们快出去罢,今日是陛下生辰,大家伙都在!”
苏萍哦了一声,便跟着陈凌云携手出门,临走前顺路披上件外裳。
这外衫很宽大,在风中飘飘渺渺的,就像鸟的羽翼。
她的步子轻巧,每一步都不山头落在地上,只是那步子又虚浮的很,就像一阵风。
衣裳本就是白的,再配上这飘忽的步子,就如蝴蝶翩翩而过。
她还是垂着头,青丝随意飘在风中,只是单单挽起一团小小的发髻,用玉制的莲花簪子挽上。
里外衣裳也是莲花的图案,样式简洁,就如她只是点了胭脂的唇,未经修饰。
因着常年不见日光,她整个人都很苍白,就像用白玉刻成的瓷娃娃,不碰就要碎了。
陈凌云不敢使劲挽她,却依然感觉这人就如同一阵风,不由打趣道:“苏姐姐就跟个木头人似的,我都不敢轻易动呢!”
苏萍只是抿嘴轻笑,那双眼眸中波光流转,温柔到了极处,就恍若有溪水流过,清澈又透亮。
只消一眼,就让人觉得仿佛被这眸中的光芒攥住。
明明不算生的多么惊艳,只是那江南水乡女子的温润,却如同月光一般柔和婉转,浸入人心。
陈凌云是个姑娘,见着眼前的瓷娃娃,却不由脸红。
她叹了口气:“苏姐姐真是个神仙人儿,宫中这么多女子,只有你不爱争抢。”
与世无争?
这是真实的自己吗?
苏萍神情依然如常,就连笑容都像之前一样分毫不差,只有她知道这是自己对镜苦练多久的成果。
以退为进,不外如是。
只是…
身量纤细的小姑娘一矮身,钻进轿子里,头也不回向王府而去。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新奇。
她用手扒着栏杆,仔细瞧着流淌而过的风景,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三月的春风中,热闹的街巷全是涌动的人流,她看到孩童手里拿着的大大的风车,看到浣衣的妇人手中的盆里落了一朵残破的花,看到屋檐上落着的燕子扇动羽翼,暖融融的阳光照在她因长久不见光而苍白的脸颊上,有些发烫。
她伸出细的出奇的手指托住晃悠悠的日光,眯着眼牢牢的盯着。天上的几片云晃过来,遮住了阳光,她用伸手去够云,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前仰后合。
她只有十四岁,看什么都有意思。
在街角轿子停下来歇息,她见到卖糖葫芦的老伯走过来,那一串串糖葫芦红彤彤的,馋的她直流口水。
身旁的大丫鬟怀千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小姐还是孩子心性呢…进了王府,要守规矩,该说的该做的都记在心里,万不可出错。”
苏萍用手捏着衣角,假意听话的点了点头,心里又骂的唾沫星子乱飞。
真烦人!
她恹恹的垂下头,连风景都懒得看,只是紧紧的抱着书袋。
一想到那几本书在里面,她就觉得心安。书就好像城墙,将她和纷繁复杂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