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黎丝毫不惧这毁天灭地的氛围，她甚至放声大笑。

她沉下腰，压低身子，将重心下移，黎千也配合她的动作更加抱紧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脊背上。

李黎咧着嘴，手腕微微用力，机车徒然加速，向着一片混沌的前方冲去（小朋友们不要模仿，大朋友也不行）。

她感受雨水趁着风势如刀刃般划过她的肌肤，感受耳边擦身而过呼啸怒吼的狂风，感受极致的疯狂与自由。

狂风暴雨，是疯子的乐园。

机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李黎眼底的疯狂更甚，胸口跳动的心脏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但她不在乎。

她渴望暴雨和狂风，渴望雷霆和闪电，渴望生命和死亡，渴望自由，渴望此时此刻的所有。

这一刻，她仿佛感受到生命的灿烂。

在这泼天的雨幕中，一道黑色的影子疾驰而过，像是黑色的闪电，誓要将这昏沉潮湿的暴雨囚笼撕裂粉碎，向着阳光灿烂的晴天进发。

忽而眼前混沌中似有东西在蠕动，李黎虚了虚眼睛，当机立断减速刹车，泥浆飞溅，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李黎单脚撑地，远远观望着前方的动静。

只见前方蠕动中一簇几乎有四层楼那么高的藤蔓破土而出，张牙舞爪向四周攻击，携带尖刺和瑰丽花纹的藤蔓拍打着地面，激起阵阵泥浆。

李黎收起机车，将黎千赶去角落让她躲起来，然后提着刀向那簇藤蔓走去。

刚要开始除草，却被一把半路飞来的唐刀截住，李黎反应迅速，挡住了对方的攻势，顺着对方的攻击力度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她抬眼看向来人，那是一个体型高挑修长的男人，整体看上去没几两肉，由于着装的原因，雨水的浸润也没能让他显现出真实的身材，隐隐作痛的虎口却在提醒着对方的力量不容小觑。

他身着黑色风衣，外形轮廓镶着金边，脸上戴着遮半脸的白金面具，手上提着纹路精致的唐刀，看上去就比她手中随便拿的一把刀要高级。

李黎不敢轻敌，这人与她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强，就连那个破门而入偷袭老太太的魁梧壮汉都比不过他。

尽管他们仅仅只对了一招，李黎却已在心下作出判断，这是一个强敌。

她神色一凛，目露凶光，畏难退缩不可能会是她做的事，遇强则强才是她的代名词。

李黎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挥刀照头砍下，男人也反应迅速，短短几秒两人便已对战十几回合，肉眼已然看不出他们出刀的速度，只有那扭曲的空气和阵阵强大的气流让人感受到此刻战况的激烈。

她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战胜他，不是因为她打不过，而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上刀山下火海她都干过，各色各样甚至是有特殊能力的杀手她也杀过，但那些都不是她的极限。

或许今天，她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肩膀和腰腹处隔着布料潺潺地渗着鲜血，疼痛渐渐在全身蔓延开来，鲜血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颜色。

男人的情况也不遑多让，手臂和左腿被李黎砍出一个血窟窿，全身上下几乎被鲜血浸裹着，两人却都像感受不到疼痛般奋力挥舞着手里的刀，他们都心照不宣，谁先退缩谁就输了。

一开始藤蔓还能出其不意搞个偷袭，却总能被两人之间无形的气流寸寸斩断，不知不觉中，它的枝条几乎要被斩没了，它缩回了自己仅有的几根枝条，委屈巴巴地跑远，钻回土里不见踪影。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景象换了又换，黑夜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暴风雨不知何时停歇下来，灰蓝的天空上挂着一道彩虹，天边隐隐透出一抹澄黄柔和的光亮，要将周边的黑暗驱散干净。

对砍了一夜，李黎早已体力不支，只有那不服输的韧劲在支撑着她不能倒下，手里的刀在一次次的碰撞中早已卷了边，而对方的唐刀依旧完好无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黎不耐烦地啧一声，徒然收刀，灵敏侧身躲过他的攻击，脚尖点地轻轻一跃，却又被拦截下来，她提刀挡住，步步近身，男人却像是知道她的目的一样，跟着她的节奏一步一步后退。

李黎已然没了耐心，面对他接下来的杀招，她不躲也不挡，硬生生用身体抗下这一击，几大步一个上前靠近，提刀捅进他的心脏。

两人的视线穿过各自的面具在空气中相撞，似乎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两人的刀各自捅穿了对方的心脏，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李黎挑了挑眉，目光发狠，手腕一扭，没入心脏的刀锋缓缓转了一圈，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血肉摩擦声，搅动着他的心脏。

她以为对方也会回敬她，或许也是用刀搅着她的心脏，或许是用其他更恶毒的方式。

不曾想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