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还有事，傍晚塔下会合。”还没走到塔楼跟前，南风就拐进了另外一条巷子里，不见踪影。

傍晚，居然要呆那么久么。

孟永也不在意，随着棠卿进了万书塔。两人放下帽子，棠卿抬头往上看，一时难以描述。

万书塔的内部和它的外部一样华美，中庭七层通高，正中间立着一个造像。造像有大概三四层那么高，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男子，剑眉下面一双丹凤眼，右手持宝剑，眉心鲜红的堕神印记，显得他更加妖异。

棠卿认出这是堕神连沉，只是没想到居住五浊之境内的人竟然在一个书塔内，建了这么一个造像。

一层大厅中央放置了案台，前面还有好些蒲团，不少人拖家带口地向造像祈愿；大厅两侧有些小房间，用来给前来祈愿的人休息，顺带提供些茶饮吃食。

孟永径直进了其中一间。

棠卿望着孟永消失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是让她一个人逛的意思。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一层没有其他可以探查的，棠卿转身上了二楼，二楼中间放了个桌子，桌子前坐了个小二打扮的人，但是整个楼层内挤挤攘攘地，人非常多，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桌子旁立着个板子，上面用红色墨水写着几个鲜明的大字：万书塔内，禁止斗殴，禁止杀人，禁止偷书，违者砍掉双手；损害物品，十倍赔偿。

这标语写的，符合此地风格，却不符合书斋风格。

“杨掌柜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人群就突然向着中间挤过去，棠卿猝不及防被裹挟其中，出也出不去，干脆顺着人流，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今日限购五百份，先到先得。”棠卿根本看不见说话的人在哪，只觉得四面八方的都是人。

她深吸一口气，站稳身子，找了个空隙，游鱼一般得挤了过去，勉勉强强看到这人人疯抢的，是一本蓝色封皮的书。

棠卿从前面两个人的缝隙里伸出手，递出灵石，才买到了一本，又费了一番力气挤出去，看清书的封面上写了三个字——九墟录。

废了那么大功夫，五块中等灵石，居然抢了一本九墟录。

三楼到七楼皆是书库，越往上人越少，棠卿四处转了一下，在五楼没什么人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准备仔细看看这本书。

翻开书第一页，入眼的是一副连沉的画像，模样动作和大厅里的造像一样，勾勒细致，看出画师废了一番心思。

往后翻就是关于连沉的介绍，有些和棠卿以前了解的差不多，但是有些则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甚至还夹杂了一些不知道真假的奇闻轶事，书中诸如“连沉神君神武非凡，寒溪神剑一出，神女亦折服。”的描写层出不穷。

棠卿全当买了本画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作者用了大概半本书介绍连沉的伟大事迹，后面接着的是历代九墟门门主，以及他们在任时的功绩。

棠卿直起了身子，来了兴趣，直接翻到书的最后，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书上也配了一副画像，旁边的小字写到——

玄光五十三年，第一百零三任门主，陆寒衣。连沉转世。

什么？

棠卿皱了一下眉头，有诸多不解。玄光五十三年便是她昏迷后的一年，孙极又说她和赵寒衣一起叛宗，书上写的门主却姓陆。

她又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画像，才从记忆中找到点线索。赵寒衣，印象中似乎是个外门弟子，曾经在入内门测试时见过一次，此人并没什么特殊的。

连沉转世又是什么意思？这一点棠卿当然是不相信的，结合前文作者对于九墟门花样百出的吹捧，就先理解为赵寒衣修为高深好了。

正午的阳光直直地射进窗户，照到身上，让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棠卿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收了书下楼去找孟永。

一层的茶铺也提供些简单的午饭，两人随便点了点，棠卿几次有些试探地开口，得到的都是“嗯”“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是天生冷漠还是有意防备，反正她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棠卿也没什么心思再吃下去，再呆在这里只能是相顾无言，便又一次上了楼，孟永依旧留在一楼，靠着窗户往外边看。

这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棠卿一层层地逛了上去，表面上随意地翻看着书，心理却有点按捺不住了。

她务必趁早找到破局之法。今日是来此的第一日，目前只有南风、孟永、范老头和她相处过，好在这三位看起来和她并不太熟，小心谨慎些尚且还能应付。

但这只是第一天，日后便应该不会这么幸运了，况且若是陆寒衣回来，又当如何？她必须知道玄光五十二年以后的“棠卿”，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有一方法——搜魂术。

但是被搜魂后轻则变傻，重则魂飞魄散，就棠卿目前接触的这些人来说，少了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