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这是棠卿第四次跑到陆寒衣的府邸，也亏得她身手不错，又熟悉这里的布置，才敢如此大胆地来来去去。前几次，棠卿来的时候，陆寒衣总在唐倾那里，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机会，只能又偷偷地回来了。

不知道，这一次，她的运气如何。

还未到那间熟悉的屋子处，棠卿就听见“啪”的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女子颤抖的声音：“出去！我让你们都出去！”

随着这一声落下，侍女们又一次低眉颔首地出来了，她们不曾言语等候在院子之中。屋中安静下来，在没有其他声音，棠卿心中微微一动，终是露出一个笑。

看来这一次，陆寒衣不在。

棠卿轻车熟路地绕道庭院后方，她从窗子的细缝中往里看，确定屋中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终于安心跳了进去。她眼疾手快，一下把想要喊叫的“映雪”按在墙上，手掌捂住她的嘴巴。

棠卿低低地开口道：“别喊。”

眼睛对面之人的神态一瞬间愣住，棠卿终于放下了手臂，她悄悄躲到柜子之后，唯恐屋内的灯火暴露了她的身形，才开口道：“是我。”

“你、你怎么来了？”唐倾的反应忽得有点激动，她说：“你快走，陆寒衣在找你。”

“我知道。”棠卿点头，“可我是来找你的，也是你让我来的。”

“什么？”她旋即摇了摇头，“我没有让你来，从来没有。”

棠卿开口解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做了个梦，梦里你让我来救你，我便来……看看你。”

唐倾的脸一瞬间有些迷茫，她说：“你……就因为这个，就敢跑到这里来？”

棠卿没回答她的问题，她的眼神略过对面之人的容貌，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反过来问她：“你怎了？为什么……这个样子？”

“我用了别人的身体，你知道的吧。”她扯出一抹苦笑，说道：“你觉不觉得我是个怪物？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可是……我又贪生怕死，我还想回家。应龙说过我可以回家的，对吧？”

棠卿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答：“对，他是说过。”

她忽得抬起头，握住棠卿的手，说道：“所以，棠卿，你快走吧，别再来这里了，别再来了。别再让陆寒衣看到你，如果有一天……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棠卿看着她，那是映雪的样子，此时却微微有些变了，就好像，她在这副面容上，看到了两个人，她问：“你愿意和我走吗？”

“走？我无时无刻不想走，可是我走不了。我出不了这间屋子，所以你别再来了，再和我纠缠下去，你也会死在这里。”

唐倾垂下头，她好像已经不是那个喜欢哭泣的姑娘了，现在的她，变得格外冷静。她说：“我在这儿，等着应龙答应我的机会。如果终有一日，我发现我没有机会回家，那便是我的解脱之日。”

棠卿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回答：“好。”

听到她的回答，她忽得笑了：“棠卿，你还为了何而来？我能，帮你什么么？”

棠卿愣了下，似乎从未料到她会这么说，棠卿思考了一下，才说：“你确实变了不少……我确实有一事，你知道，陆寒衣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棠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陆宇踪不会瞒着陆寒衣补元丹的事情。陆寒衣作为这种东西的“最大受益者”，又如此捉摸不定，棠卿猜不到他对补元丹真正的态度。

或许，他对于陆宇踪炼制丹药的禁止，只是为了做给九墟门看呢？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也定然知道陆宇踪把聚元鼎放在了哪里，顺着这个线索，她也自然能找到卢淼等人。

唐倾有些不解，“他去哪里？你想问什么？”

棠卿轻轻咳嗽了一下，小声道：“有没有去过什么胭脂店或者……青楼啊？”

颂明曾说他被关押的路上，“有一股香味”，她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些胭脂铺子和烟花之地会有这种味道。

唐倾想了想，直言不讳道：“……有。有时候，侍从汇报的时候，陆寒衣从不避讳我，他去过春风楼，他、平时很少去那种地方，所以我印象很深，就那么一次，他去了。”

春风楼，听这个名字，棠卿便瞬间像是找到了方向，她面上浮现出一丝喜悦：“那便应该对了。”

她没有仔细询问什么，只轻声道：“我……帮到你了么？”

“当然。”

“那好，祝你心想事成。棠卿，别再来了，早些离去。”

棠卿回头看她，她的面容苍白得失去血色，却还是笑着的样子。棠卿冲她道：“那我也祝你，心想事成，早日归家，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她的身影融入夜色，宛若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屋中的人收回目光，喃喃自语：“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么？”

*

翌日。

棠卿但推开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在晨